两人在小餐桌上边吃边聊。
卫霖说:“我刚才打电话给吴景函,他也认为就算李敏行的技术被窃取, 对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实际操作的步骤。另外, 他再三强调, 李敏行下载的那些信息数据,剩下的部分马上就要破解出来了, 让我们再给他一两天时间。”
这不确定的“一两天”……白源在心里默默盘算。
“你有心事?”卫霖敏锐地问。
白源不太想说出来烦他, 但又不愿谎言欺骗,有点迟疑。
卫霖笑吟吟问:“这么难以启齿, 你有小三儿啦?”
白源扶额:“不, 只是个烦人精。”
“叫什么名字?”
“白远。”
“……嚯, 德国骨科?有钱人真会玩儿。”
白源放下筷子,很想用不可描述之物狠狠抽他。
听了番言简意赅的解释后,卫霖把碗底的面汤一气喝完,用纸巾抹了抹嘴:“我没见过亲爹, 没法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但如果你觉得应该去, 就去呗, 想要人陪,我就陪你。”
“不,你不用陪。”白源伸手捋了捋卫霖的额发,目光柔软,神情认真,“有些不堪的人和事我不想你看到, 也许你会觉得不值一哂,但我却当它们是挥之不去的蜘蛛网,肮脏又扰人。”
卫霖没有坚持,作为搭档、战友与情侣,他们浑然一体,而又保留了各自内心最隐秘的空间。
“你估计要多久时间?”卫霖问。
白源立刻答:“看一眼,说句话,了断一桩旧事,不会太久。如果白远不肯送我回来,我就去租一架私人飞机当天回程。”
卫霖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背。
白源翻手,与他掌心相对,十指交握:“等我一下,我明天就回来。”
卫霖深深凝视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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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一点,一辆加长版防弹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出城的公路上。
白远将一杯新煮好的咖啡,递给坐在身旁的兄长:“半颗方糖,不放奶,按你口味调的。”
白源没有接,神情冷淡。
白远无声地叹口气,收回咖啡,自己慢慢啜饮。
他比白源小五岁,白皙俊秀带点书卷气,长相上更接近他的母亲,今年刚从名牌大学毕业,一边读硕,一边帮白竞轩打理家族企业,俨然被当做白氏商业帝国的接班人来培养。
小五岁的意思是,白源的母亲还在世时,他就已经出生了。
他的存在被一直隐瞒着,直到白源七岁时生母病逝。才过半年多,白竞轩就把续弦娶进家门,带着一个被正式取名为“白远”的三岁幼童。
这个也是做了DNA亲子鉴定的,报告单跟我的一起摆在白总的保险箱里,白源嘲弄地想。
白远喝了两口咖啡,食不知味地放下杯子:“哥,回去后,你给点好脸色,别再刺激爸了,好吗?”
白源反问:“你不觉得我的出现,就是对他最大的刺激?”
白远露出点无奈之色,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
凌晨三点,白源站在了暌违已久、以为永不会再回来的白家老宅门口。他冷着一张冰山脸,无视内内外外一干白家的近亲与仆人,顶着各种含义丰富的眼神,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带路。”他对白远说完,大步流星地穿过中庭花园。
隔着走廊的落地玻璃,医疗团队在办公室围桌讨论病情和用药,护理人员进出之间脚步静悄悄,动作轻柔娴熟,大气不敢喘一声。
豪华宽敞的加护病房,白竞轩闭眼躺在病床上,脸色憔悴。他的眼窝与两腮有些凹陷进去,越发凸显脸部轮廓冷硬,五官凌厉,法令纹深重。
一个身穿套装裙、盘着发髻、身材窈窕的女人坐在病床边,俯身凑近白竞轩耳畔,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白远站在病房门口,轻轻叫了声:“妈。”
女人转头望过来。
她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已经不年轻了,即使妆容精致,也掩不住开始松弛的颈部皮肤和眼角的鱼尾纹。但客观地说,这女人依然很美,且美得冷冽犀利、目下无尘,与白源大家闺秀般的生母全然不是一个类型。
从小到大,白源只正式见过她两面,一次在她和白竞轩的婚礼上,另一次是他刚回国,与白竞轩最后一次吵架的时候,她在山雨欲来之前,就找了个十分高明的借口走出房间去了。
白源对她知之甚少,也没兴趣打听,只知道她名叫安亦心,是某个领域的专家,与白竞轩因为商业合作相识。即使嫁入白家,她也没有像白源生母一样专心相夫教子,而是继续忙碌事业,很少在家,所以与他几乎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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