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已经停运了,他们只能步行上六楼。脚下的地板很脏,墙根溅射着一串串褐色血污,扶手上不时有半凝固的黄浊液体滴落,带着股独属于动物内脏的腥臭味。三楼的楼梯拐弯处有七八具男女尸体,面朝下趴着,手臂僵硬地伸向脑袋前方,血糊糊的指尖已经抓烂了,仿佛直到死前一刻,还在极力地往下爬。
虽然看着既糟心反胃又心生恻隐,但这几具尸体堵住通道,没法绕开,必须从尸体上面跨过去。打头的白源右脚尖蹬住扶手的铁栏,左脚轻巧地在尸体之间的地板空隙上一点,瞬间扭转腰身,右脚再踩着墙壁借力跃起,像头矫捷的豹子一下子蹿上了七八层台阶。
卫霖吹了声口哨。他是见识过白源身手的,但再一次看到,依然觉得迅猛与敏捷兼备,撇去杀伤力不言,身形也十分赏心悦目。于是他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白先森,你的小蛮腰在半空中扭得真好看哪。”
白源转头,瞪了他一眼。
“干嘛又不高兴,表扬你啊。”卫霖不爽地嘀咕,“谁像你啊,说别人一句好话比登天还难。”
白源目光从他的脸往下移到腰身,嘲谑地压了压嘴角,似乎在无声地点评:小蛮腰?
卫霖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的腰——没有块垒分明的肌肉,但也没有赘肉,腰线结实地收拢着,勾勒出青春美好的形状,好像的确挺细。于是他撩了撩外衣下摆,抬头朝白源挑衅地笑了笑:是啊,怎样?
白源眸色一深,默然转头。
在他们身后的路丰平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的注意力在林樾身上。
路丰平参加过实战,手上沾过血,可以毫不犹豫地从膨胀发青的尸体上踩过去,然而身为音乐学院大四学生的林樾却不太能克服这种心理障碍。之前帮忙收拾小锋的遗体,那也是因为多年熟识,把小锋也当做了自己的表弟,悲痛之情压倒了一切。隔着一段距离看路边怪物残尸尚可,如今零距离地接触,实在很有些想吐。
虽然并没有露出激烈的表情,但从发白的脸色与紧抿的嘴唇能看得出,林樾正忍受着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却倔强地不想将它表现出来。
路丰平半蹲下身,向他伸出一只满是厚茧的手:“没事的小樾,我背你过去。”
林樾缓缓摇头,齐肩长发从脸颊两侧滑落,越发显得阴柔秀气。然而他开口时,声音却沉静而坚定:“不用了大路,我迟早要适应这些。以后的生存环境,恐怕还会更恶劣。”
路丰平了然而心疼地看着他,直起身说:“好吧,你跟紧我。”
林樾咬了咬牙,屏住呼吸,踩着满地板的血肉与尸水,紧随路丰平快速通过了楼层。
终于上到六楼,路丰平用力敲一扇防盗门,却发现门虚掩着条缝。他心生不详的预感,正要推门迈进去,林樾扯住了他后背的衣服,说:“当心开门杀。”
路丰平点头,用脚踹开防盗门,同时后退了两步。果然从门框上方,骤然跳下来一团血红的影子,带着风声与恶臭扑了个空,落在地板上。
门外四人看了个分明——这东西如动物般蜷着脊背蹲在地上,瘦得像干儿,酷似人形却没有皮肤,血红色的膜样组织紧紧包裹着干瘪的身躯,尾椎部位伸出一条棍状长尾。它的脑袋是带点尖儿的烙铁形,两只狭长眼睛没有眼睑,一张嘴裂到了耳根,探出嘴边的舌头上长着几百颗小而尖的牙齿。
怪物一击不中,立刻向房间深处蹿去,速度极快,眨眼不见了。
“这什么鬼东西!糟了,猴子会不会出事?”路丰平神色大变,一边往里冲一边放声叫,“猴子!猴子!在不在?是我,大路!”
“你小心点!”林樾拉不住他,急得也跟了进去。
白源和卫霖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白源:“有情况,这两人可能会出事。保不保?”
卫霖:“保。这个‘绝对领域’比较庞大复杂,估计到中后期更需要团队作战,这两人是好苗子,不能折在这里。你悠着点,别用全力就行,否则差距太大,怕他们反而心生隔阂。”
白源一点头,和卫霖一同闪身进门。
当他看到林樾的背影时,那个覆盖着血红色肉膜的怪物,正从倒挂着的天花板扑下来,棍状长尾带着厉厉风声扫向林樾的后脑勺。
这一击要是抽实了,林樾势必脑浆涂地。
林樾也听到了脑后风声,但怪物速度实在太快,行动间几乎拖曳出了一道残影。他身为正常人的躯体跟不上神经反射的速度,只来得及做出个转身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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