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女人,再是个漂亮些的年轻女人,他们打起来一定更过瘾,时间一定更长。还好我不是。他们停止了殴打,将我架起来,将我的手狠狠地背到后面,并铐了起来。手里的单据依然被我死死攥着,然而在他们拧住我胳膊的时候,剧烈地疼痛让我松开了双手,纸条象雪片一样散落到地下。我抬眼看到不少的医务人员在围观,我一眼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医生,突然大喊:“钱都交齐了!你们救他!拜托……”我的声音被煽过来的一掌打断,顿时我感觉耳朵象被什么堵住,半个头也麻木了,血顺着鼻孔往下流。
在他们推推搡搡将我带出医院时,我回了一下头,看到那个年轻的医生正弯腰拾起地上的单据。我心里说:海,哥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一进警局他们立刻给我上了脚镣独居一室,我背着双手,蜷着腿在那个窄小的囚室里。整整一天,他们没给我吃饭,也不让我去厕所。后来他们将我领到一个普通的牢房里。我很疑惑这里的条件竟然如此好,宽敞的牢房至少可以挤下20到30的犯人,眼下只有三四个犯人。不过我很快明白这么“优厚”的条件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我带着手铐脚镣开始被那几个人群殴,他们很“专业”,不打脸及任何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份,也不去触动装有重要器官的致命部位,他们只是在我的臂膀、屁股、整条腿和脚上下功夫。他们没忘记堵住我的嘴,以免太吵闹的声音影响到其它犯人和警察的情绪。他们折磨人很讲究节奏,打一打停一停,再打再停,好像是为了帮我适应疼痛、恢复体能。他们没忘记很体贴地往我的嘴里塞窝头并灌下些水。窝头将嘴堵满,并卡在喉咙里,因此不少的水必须从鼻子里往下灌。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从来没问过我一句话,这不附和牢里的规矩。所以从他们开始打我起,我就知道他们是受人之托,秉公办事,然后可以得到些优待,或者少在局子里蹲几天。
第三天下午雷子开始审我。除去了手铐脚镣,我依然站不起来,不是我装蒜,我确实无法站立。他们不得不将我架到审讯室。他们把我丢到椅子上的时候我险些晕过去。
提审我的是两个便衣和一个穿制服的,其中一个皮肤黝黑,面部棱角分明,但体形略微发福的30左右岁的男人。另外两个一个比他年轻,一个比他老,但从他们对他的态度上看,那个微胖的男人应该是头。
我一上来就告诉他们我一定和他们配合,将所有的事情老实交代清楚,求他们不要再将我放到原来的牢房,其它犯人会打死我的。
穿制服的小子说:“听说你在监狱里凶着呢,而且好几条命案,现在怎么装软蛋了。”没等我回答,那个当头的不耐烦对我说如果我据实交代,他们会考虑的。
我开始对他们讲述我是如何偷了钳子等东西准备越狱,然后被那个265也就是叫肖海的犯人无意中发现,我胁迫他和我一同逃走。我告诉他们我们如何藏在厕所后面,如何剪开电网,如何在公路上劫了一辆卡车被带到春江市。我说本以为我们安全了,265求我送他到医院,于是我将他放到医院,正想着逃走,结果被他们抓获。
警察接着问我交给医院的钱从哪里来的,我回答是抢了卡车司机的钱。以后他们又问我498的案子,我依然回答是误伤。但当他们问到265一案时,我立刻承认我确实强奸了他,不过我否认指使其它人轮奸,我确实没那样做过。我在心里想也许从我和小海第一次见面,我潜意识里就认定他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接着年级最大地雷子问我是不是威胁过265,我看着那个作笔录的警员,脸上带着微笑,用一种得意的表情回答:“这事情265根本不敢承认,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说是我干的。”
我立刻得到两个警察的咒骂,好像遭强暴的是他们。我问他们265是不是还活着,年长的警察实在忍无可忍的过来踹了我一脚,说:“你想和他串口供啊?你们俩他妈的一个也跑不了!”我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肖海依然活着。此时那个当官的没发一言,他用种很复杂的目光望着我,我不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第一次审讯结束后,他们并没把我当死刑犯铐上铐子带上脚镣,我被毫无束缚的放进一间拥挤的牢房。不过头天被打得太厉害,我已经没有精力和体力与其他犯人争斗,我装熊货的表演一番后,终于可以蹲在一个角落里。
我在想今天的提审中,我回答可否有漏洞,可否连累我妈和小海,因为所有那些回答都是我当时边思考边杜撰的。自从再次被捕,我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如何应对警察。犯人对我群殴时,我什么也想不了,即使老娘和小海也忘得精光。我只记得自己用哀嚎和眼泪抗击那扑天盖地的无休止的痛苦。从前看小人书里,共产党人在敌人的酷刑面前还能保持革命气节,现在想来一定都是那些狗屁文人胡编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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