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泊坐在床上,瞳孔猛的一缩。
他条件反射性移开眼珠,免得阎喆从他脸上表情发现端倪。好在这短短失态并没有被叨叨絮絮的阎喆发现。
之后应泊用他一贯的敷衍语气把阎喆的话带到另一个话题,成功把一点异状遮掩了过去。
阎喆浑然无觉道:“……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但你和这人又没有感情,没有感情,他怎么会知你冷暖,怎么会好好照顾你?应小泊,老应家就你一根独苗了啊。”
“狗屁,”应泊骂道,“我老应家难不成有皇位要传吗?”
他站起来,把还想说什么的阎喆推向门口。
苍苍子住在应泊左边,阎喆的房间就在应泊右边。给这货说明了如何开门关门,应泊把阎喆送去阎喆自己的房间休息。送完后,他自己却在阎喆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应泊深思着,无视了月光在走廊窗棂上一寸寸地移动,逐渐西沉。
过了许久,他慢慢回到苍苍子的房间,将阎喆之前坐的板凳拉到床前,一屁股在上面坐下。
他注视着小小苍苍子沉睡的面容,惊恐地解剖自己的内心。
我对他动心了吗?
我真的对苍苍子动心了吗?
他扣心自问,没注意到朝霞自东方泛起,而床上的苍苍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108章 画楼西畔桂堂东
“应报?”
苍苍子打着哈欠,含糊不清道。
他修为不曾恢复,控制不了身体的一些自然反应,哈欠打完双眼雾蒙蒙的,眨了几下后才彻底清明过来。结果一抬头,看到原本坐在床边的应泊连人带板凳退开一米远,仿佛刚才打哈欠的不是什么曾与双修过的追求者,而是一只出现在西方幻象故事里,鼻子会喷火的巨龙。
太陷入自己的思考结果导致没法控制本能,和苍苍子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应泊下意识遁远,做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身体僵住,不想承认自己刚才突然怂了一下。
苍苍子不知道昨夜发生在这个房间中的秉烛夜谈,面对这样的应泊,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于是他光脚跳下床,走到应泊跟前站定,默默看着他。
此刻苍苍子所站的位置,距离应泊不到一臂。等到苍苍子向前俯身,他的鼻尖几乎与应泊鼻尖相贴。
滚烫的呼吸在他们两人间来回传递,应泊看到,咫尺处那双黑亮如同黑珍珠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身影。一瞬间他觉得与他对视的并不是一个才到他大腿的小孩,而是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充满力量的苍苍子。
是的,哪怕身形缩小了,眼神却不会跟着变化。
那眼眸中的喜爱和担忧近乎要将应泊小小的倒影溺毙,应泊不禁屏住呼吸片刻,下意识调整,才没让自己尴尬地喘不过气来。
但心跳暂时无法控制——
应泊是个骗子,是个道行高深的骗子。
他不仅能骗过人,也能能骗过通过检测血压、心率、瞳孔括约肌收缩等无法避免的生理现象来分辨真假的测谎仪,这很简单,对,只要保持冷静,说服自己。
但现在,应泊和苍苍子对视,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苍苍子直播的时候。
万丈金光,割裂黑暗。
——噗通、噗通、噗通。
一声声,一声声,在他胸膛中鼓噪着。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应泊苍白的双颊无法抑制地升起一抹嫣红。
苍苍子歪过头,茫然注视陷入恍惚的应泊,直接了当抬起手,放在应泊的额头上。
“怎么了?”这回他吐字清晰,“生病了?昨日的训练果然太勉强?”
应泊只能听到耳鸣般的嗡嗡声,根本无法意识苍苍子说了什么。直到苍苍子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其高于常人的体温瞬间让应泊产生会被烫伤的错觉。
下一刻,他缓慢后退,躲开了苍苍子的手,和他尝试往应泊眉心处探来的神魂。
镇定,应泊对自己说。
骗子的基本功这回正常发挥,应泊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事,”他貌似平淡地回答,“就走了个神。”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被噩梦魇住了?”苍苍子道,“昨晚没修行吗?”
苍苍子觉得应泊看上去像是在他床边发了一整宿的呆。
他语气严厉起来:“抱歉昨晚没忍住睡意……但结束的时候应该还没到子时。斗法台上训练完毕,不管是输是赢,你神魂都会有损伤。当时更不应该耽误修行,为何将时间白白浪费?”
这个语气便叫人想起一开始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了。
正确乃至过于严厉的教导,喜欢逃课的小姑娘做出可能过于违和,但放在苍苍子身上,仿佛合该如此。
对了,就像苍苍子刚才所说,他方才心神不稳,恐怕也有昨天训练导致神魂损伤的原因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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