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起身,他只需要这一个答案就够了。他离开房间以前,对海因说:"不管你以前是抱著什麽态度活著,但现在开始你身上背负的不只是一条命,而是这个世界的存亡。别让我看见你使用那一双烂掉的手,管家会确保你的三餐问题。"
直到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海因下床走向窗边,四层楼高度,以现在的身手要翻出去有一点困难。
但,他们还在等著自己,任务还没有结束。
"艾萨克,你敢睡过去,我会烧掉你房间里所有的马雕搜藏!"
小小的山洞里面,威格尔的怒吼震的碎石滚落而下,骑士伤的伤残的残,原本昏昏欲睡的人也被威格尔这一声怒吼给震醒。
躺在衣服堆叠而成的床席上,艾萨克满头虚汗,一双眼开始失去焦距,对著队长虚弱一笑:"别啊队长,你知道那些都是我的命根子……"
"那就留著一条命回去保护你那些命根子!"威格尔擦试著艾萨克额边的汗水,语气恶狠狠的,却与他的动作截然相反。
艾萨克轻呵,眼中的悲伤让威格尔心中揪紧。"我没办法再做您的副手了,对不起,队长。"空虚的右手连剑也不能握,如今他不过只是队伍的累赘。
"你别想逃,艾萨克,我们还在任务中!"威格尔怒喝,艾萨克却只是轻笑,然後闭上了眼。
威格尔心脏一漏拍,伸手测艾萨克的鼻息,虽然非常微弱,但还有一点。"好好照顾他。"威格尔对一旁处理伤口的班说。班点头,他满手队友的鲜血,有些止住了,有些止不住,他却无法停下手中缝合伤口的动作。
"队长,我们失去了六个人。"赫曼压抑著悲伤,眼眶通红,向威格尔报告。
"……"威格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著问:"还能动的人有多少?"
"包括副队,无法动弹的重伤者七人,其馀十人轻伤,还能继续任务。"赫曼回答。
"圣……"威格尔顿了顿,转口:"她呢?"
赫曼明白队长的意思,眼中闪过暗沉,老实回答:"没事,只是有一点受惊。"
威格尔身体挺直的站在洞口,注视著这片荒山,他不能倒,他肩负著太多,他不能再这里倒下去。无论内心有多麽想要嘶吼,多麽的痛,他还有他的职责。
"队长,我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很不合宜,但我没有办法忍下去了!"赫曼追上威格尔身边,问:"我们到底在保护谁!我从没听过需要圣水才能施展静灵术的圣者,更何况现在连圣水都没有……"
"赫曼!"严厉的喝止,赫曼浑身一震,绝望的看著自家队长。
威格尔看著自己的队员,眼中流露出的疲惫,看在赫曼眼中如此辛酸。"赫曼。"威格尔放轻了语气,说:"你一直是我们队伍中最擅长分析的能者,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北方的人民在等我们,你知道的。"
他叹了一声,说:"不论她是不是真的,我们没有选择,赫曼。"
赫曼安静下来,队长说的没错,不管怎麽样他们的任务依然没有变。地狱门需要人去堵住,否则将涂炭生灵。"当初我们在神殿里宣示的忠诚……竟然如此可笑。"
"忠诚并不可笑。"威格尔回头,拍著赫曼的肩膀,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我们是神殿养出来的狗,狗不会背叛主人。"
再怎麽痛,也只能咬牙撑下去。
赫曼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没有了迷惘,回身追上队长的脚步。
海因在公爵府里休养几天,烧已经大致退了,但仍然被囚禁於这个房间内。
在地板上仰卧起坐三百下,俯卧撑三百下,海因活动手腕,虽然不及以往灵活,但已经可以紧握匕首。
当管家推门而入,将已经吃空了的餐车带走,海因两步跑到窗沿边,开窗往外一翻,手脚麻利的钩住砖缝,如蜘蛛一样向下攀爬。
几天观察下来,侍卫在这个时间换班,是防守最为脆弱的时候。海因顺著空档来到公爵书房,攀在窗外阴暗处向里面探看。
今天一早他就发现管家的神情不对,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海因的眼,他的警觉告诉他有大事发生了,而且恐怕跟威格尔他们脱离不了关系。
海因只觉得糟心,心神不宁,他已经坐不住。
此时,公爵书房中没有人,海因俐落翻了进去,桌上放著长条型木盒。海因对这个味道太过於熟悉,皱起眉来,他以匕首小心的挑开木盒。
里面,摆放著断了的右手臂,如此熟悉,熟悉到让海因无法呼吸。
手臂上仍套著残存白色衣袖,袖口有著金色绣线以及象徵骑士团的金扣,手指上有著练剑留下的陈旧茧子,此时整只手已经发白,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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