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啦!”叶矜一把把他的手打掉。
江蓝紧握着门把,一开口,眼泪先下来了,“为什么打不开!”他猛摇着大门咣咣作响,歇斯底里,“为什么打不开!”
叶矜愣住了,说:“好,我给你开。”
他伸手把门打开,江蓝光着脚奔了下去。
那一辆银白色的小货车再一次只扑了他满脸的灰尘,扬长而去。
江蓝站在原地,脖子和脊背梗成一条线,他仿佛面对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难题,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僵硬地回头,像是一只废品回收站电池快要耗尽的小机器人,连发声都要调动全部的电路和能量,“他是下定决心不要我了,是吗?”
“不,不是的。”范阳洲快步走上去,他是为了你好,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句话太无情,听的人谁会甘心。
“江蓝。”
江蓝抬头,卫高朗去而复返。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抹了一把汗。
“你,你听话。”卫高朗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踟蹰着开口。江蓝觉得他充满疲惫,没有结合的单身哨兵就会这样,慢慢地走向凋零。
他感觉自己取得了带着恨意的胜利,他在赌,卫高朗这种人,终究放不下他,可是又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卫高朗的放不下,并不是因为爱他。
“为什么?是我就不行吗?”江蓝问。
卫高朗叹了一口气,“你还太小了,还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相信我,那个人如果不是我,换做是阳洲,是叶矜,他们都会那样做的……”
江蓝突然打断他的话,吼道:“你还等得到我长大吗!”他像是被踩到了痛脚,“我答应你再也不使用自己的能力了,量子兽,我一次也没放出来过,你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向导吗?如果是其他的向导,你会拒绝吗?”
他说得极尽委屈又极尽愤怒,像是抱着一个美梦一脚踏空。
他本来,由此第一次以自己是向导而感谢上苍了。
他走上去,拽着卫高朗的衣角,突然重重地跪了下去,几乎是带着哭腔:“你就不能别赶我走吗?”
“你疯了?!”卫高朗暴跳如雷,立刻把他拽起来,“你干什么?!”
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如果你非要用这种手段,我不会再来见你。”他把江蓝推给范阳洲,瞥了一眼他,“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别惹事。”
他动怒的样子就像一个真正的家长,卫高朗抓了抓头发,对他们说:“我每月会定期给你们江蓝的生活费,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他了。”
江蓝的瞳仁都在抖,他知道,他真正地激怒卫高朗了,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就是仗着卫高朗的温柔,他断定卫高朗只会被他步步紧逼。然而,原来卫高朗也有这么冷若冰霜的一面。
卫高朗看了他一眼,“等你哪天想通了,我再来找你。”
他伸出手去,想拍拍他的肩膀,又收回去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叶矜和范阳洲对视了一眼。
叶矜走过去,摸了摸江蓝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可是还是有些低烧。光脚踩在地面上,也不怕着凉。他说:“什么事以后再说,先去医院。”
他把他推到范阳洲面前,“你开车送他去,到了发我坐标,我先送小初上幼儿园,回头找你们。”
范阳洲点头,“好。”
谢文林作为地头蛇,向范阳洲介绍过翡翠区私人医院的分布,这些医院通常不对外开放,自然有自己独立的患者数据库,只接受有门路的人的预约。范阳洲有自己的关系网,然而绝大部分在A市,幸好温煦的父母足迹踏遍四海,弄到一个预约是分分钟的事情。
范阳洲几乎从来没有求过温煦帮忙,搞得他都有点紧张兮兮的,“是不是有人身体不舒服呀?”
范阳洲笑笑,“叶矜没事。”
“噢,噢噢噢……那就好。”温煦做贼心虚挂了电话。
江蓝没有自己原始的身体检查资料,也没有病例,流程上要麻烦一些。好在只是一点低烧,还有脑袋撞了一个包,叶矜送完儿子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把体检项目走了大半了。
“怎么样?”叶矜气喘吁吁地问。
范阳洲道:“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叶矜松了一口气。
江蓝似乎已经确定了卫高朗不愿意见自己的事实,像是被神力赋予灵魂的石雕又重新回归石雕,任他们捏扁揉圆。
他们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江蓝从里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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