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父闻言,便要起身,朱陈氏一把制住他,急声道:“老爷,你可知你现下是个甚么状况?”
朱父瞪了朱陈氏一眼,道:“我已好透了,方才不过是犯懒,合眼歇了会儿罢了。”
朱陈氏半点不松手,带着哭腔道:“老爷,你可好好歇歇罢。”
朱父疑道:“我究竟怎地了?”
朱陈氏唤了候在外头的丫鬟取来一面铜镜,铜镜将朱父的面容映得分明,朱父一惊:“我怎地······”
朱父仰首,朝沈已墨道:“方才我还不是这个模样,为何现下这怪病竟又复发了?”
“我也不知。”沈已墨面上俱是困惑之色,“请将阖府上下召集在大堂,我须得一一问过,彻底查明病因。”
怪病复发一事使得朱父对沈已墨起了疑心,眼前这个俊秀青年当真是甚么神仙?
朱父细细地端详着沈已墨,末了,还是对朱陈氏道:“劳你将人全数召集在大堂。”
沈已墨谢过朱父,便与朱陈氏一道出去了。
沈已墨等在大堂,大堂的宾客已走得差不多了,只余下几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在拼酒。
不用细闻,便有冲天的酒气压了过来。
朱悬本在与宾客吃酒,见沈已墨立在一边,便别过宾客,疾步走到沈已墨身侧,低声问道:“阿潇如何了?”
沈已墨沉声道:“得了那怪病,应一月又十日便能好。”
朱悬叹息一声,道:“我得这病时,便是一月又十日病愈的,望阿潇也能如此罢。”
沈已墨含笑道:“这病之前从未死过人,朱三公子也应当不会是个例外。”
朱悬不知朱父又复发了,听治好了朱父的沈已墨这样一安慰,心登时松了些,面上也露出丁点儿笑意,道:“如此甚好。”
沈已墨扫了眼宾客,道:“他们已醉得不轻了罢,劳烦朱公子将他们安顿好,我已央了朱夫人将阖府上下召集在大堂中,他们在此怕是不妥。”
朱悬心知沈已墨定有要事要询问,便依言匆匆去了。
半盏茶后,大堂的宾客尽散,桌凳也皆已收拾妥当。
又一盏茶后,阖府上下八十一人,除朱父、朱潇,与看顾父子俩人的小厮外,共计七十七人全数到场。
沈已墨细细地打量着在场的七十七人,问道:“在场共有几人得过那怪病,还请出列来。”
七十七人中/共计十二人出列,包括朱悬。
沈已墨再问:“在有人患上这怪病的前后,你们之中可有人曾听闻西院有琴声传出?”
七十七人中/共计有三人曾听闻过琴声,这三人中曾有一人患过怪病。
沈已墨将这十四人留下,其余的便让各自散去。
他先一一问了十二人发病时的症状,又问了病愈的时间,这十二人尽数是过了一月又十日便好了。
他又询问了听闻琴声的三人,只一人信誓旦旦地确认曾听闻过琴声,且不下十次,而朱潇便是从这人处听闻西院琴声一事的,余下二人却稍显迟疑,只闻得琴声,但无法确认是否是自西院传出来的。
问完话,沈已墨便让这十四人也散了,自己温了一壶酒,与季琢在亭中坐了。
这亭唤作望雪亭,望雪亭被一圈湖水围着,湖畔旁又植满了各色耐寒的花木,若是落雪之日来,当是颇有情趣。
酒是青梅酒,酒气与青梅的香气混作一块,倒是雅致。
沈已墨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任凭里头的两颗青梅撞击着杯壁,荡出细小的涟漪,这么玩耍了一阵子,他才低笑道:“古有曹操煮青梅酒邀刘备共论天下英雄,你我却是要谈论那怪病,真真是比古人要无趣得多。”
季琢饮了口青梅酒,直言道:“这病应当不是平白来的,定是有人暗地为之。”
沈已墨颔首:“为何患病者除朱父外,均能在一月又十日病愈,又为何是一月又十日?这一月又十日于幕后之人而言可是有甚么意义?”
他说着,从杯中取了颗青梅出来,咬了一口,因酸味稍稍苦了脸,接着道:“我方才探了患过病的十二人的脉象,除朱悬外,均无异状,只朱悬·····”
季琢放下酒杯,道:“你那日在西院便道由朱悬脉象瞧来,他理当时日无多······”
沈已墨打断道:“但我适才诊脉时,他脉象虽较其余十一人要弱上不少,却已平稳许多,若是好生调养,理应能如常人一般。”
季琢猜测道:“许一月又十日便与那朱悬有干系。”
他话音堪堪落地,突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他抬首一瞧,竟是方才自己提到的朱悬,朱悬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朱悬怀中抱着婴孩,旁的两个小厮,一人抱着两件裘皮,一人提着一个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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