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门铃叫醒的一刻,他的头更痛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应门,眼皮很重,几乎睁不开,脑子里想的是这到底几点了清清怎么就回来了她不是有钥匙吗这姑娘真是要命说了一万次要带钥匙了。
门开了,没有韩清,有的是丁照和。
梁厉握紧了门把手,彻底睁开了眼睛。
丁照和比梁厉还高一些,两个大老爷们儿隔着个老旧的木门各站一边的景象实则有点滑稽,但当事人都没有笑一笑的心思,只是沉默而古怪地望着对方,一言不发。
梁厉觉得没劲透了,甚至不想问丁照和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找上门的了,反手就要摔门,但他刚一动,前一刻还静默如死人的丁照和一把抵住了门,总算说了两人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梁厉。”
做大老板的人,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在做服务业,而且个个技术了得,两个字给叫得可谓百转千回,无比情真意切。梁厉因为头痛,精神和体力都要缓一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曾经熟悉的人口中缓缓吐出时,他还是愣了一下,再回过神时,丁照和半边身子已经跨进了门里,这门眼看是没法合起来了。
梁厉索性放开手,后退一步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梁厉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滑稽的:衣衫不整,头发说不定乱如鸡窝,无论是在穿着上还是气势上都和眼前的人不匹配到极点。但他也没有任何在丁照和面前整洁得体的义务了对于一只虫子一只鸡一把椅子,衣着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咬了咬牙,集中注意力:“丁总。”
丁照和皱了皱眉,到底没有隐藏住,流露出不忍的神色:“我让人找了一下你的住处,找到了就来了。”
“哦。”
“不请我进去坐坐?”
“又脏又乱,还是免了。”梁厉笑了一下,又上前了一小步,堵住丁照和的去路。
但如此一来,两个人的距离也拉近了。不管梁厉是否请愿,他都能更清楚地看见丁照和,正如后者也能更好地审视他。梁厉发现这个人是真的没有变化,不由暗自嘲笑了一下过去的自己,这时他留意到丁照和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真的笑了出来。
他就懒得掩饰了,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对方左手上的婚戒,继续笑笑:“老丁,如果你一直有戴戒指的好习惯,你说能省我们两个人多少事啊。
“我反正自认从头到尾没纠缠过你。也这么久了,算了吧。”
丁照和始终皱着眉,这意味着不悦与不赞许。梁厉想,这要是在公司,丁总露出这样的表情,多少人这一天都没法过了啊。但他现在可是一点也不在乎了。
“让让吧,我关门。”他掀起眼皮,又看了一眼丁照和,无精打采地开口,“你是体面人,闹起来难看。”
梁厉的手停在了门把上,是一个清清楚楚的送客的姿态。丁照和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梁厉由着他,一点也不催促,直到前者叹了口气,说:“我在办离婚了。”
到了这一刻,梁厉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被羞辱的滋味。这种滋味其实已经来迟了,所以他还可以装出三秒钟的体面和无动于衷:“哦。”
他看着丁照和退后几步,然后缓缓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瞬间,梁厉开始发抖气的。
睡人有的时候还真的不如睡狗。
梁厉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睡过狗,甚至没有被狗咬过,这个比较是个伪命题。但他现在脑子里完全想不到别的了,他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门板三秒钟,然后发现其实他妈的什么都不能做,既不能出去打丁照和两个耳光,也不舍得想自己两个耳光,摔个杯子吧,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打扫干净,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回去睡觉。
去他妈的,老子睡觉总可以吧。
梁厉觉得,今天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搂着詹之行睡到下午。到底吃得什么鬼饭。
他要把这个错误弥补回来。
他倒头继续睡,但这次他运气不好,睡了没五分钟,又有人在敲门了。敲就算了,还敲得没完没了,规律之极。
梁厉不敢相信丁照和居然能不要脸到这个份上,忍了足足五分钟,心想老子凭什么忍,这件事从头到尾,到底凭什么老子忍???
这个问号一起,顿时心火烧满了整个胸膛。
重重捶了一下床,梁厉睁开眼,跳下床冲到客厅拉开大门“没见过犯贱到你这份上的!滚!有多远滚多远!”
詹之行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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