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从大叔左手换到右手,不少泥巴落到我脚边,“换衣服,不然我打断你腿。”
我吞口唾沫,从心里我知道,让大叔吐血三升还在遥远的未来,所以我老老实实换上衣服。临走时,大叔封住我胸口几处大穴,我难以运劲,自然不能趁机逃跑。
出得门来,久违的阳光有些耀眼。南宫小艺等在一旁,见我们出来,她微微一笑,轻盈地走过来,伸手来牵我右手,当然我很决绝地让开了,南宫小艺脸上神色略显尴尬,大叔看不顺眼了,喝道:“小子给脸不要脸。”
提起蒲扇大手正欲拍下,被南宫小艺阻止了:“枪叔叔,云木哥哥就是倔点,你越打他越是不服的。”
大叔“哼”了声,不再言语,大步向前走去。南宫小艺和我跟在后面,谁都没说话。时至傍晚,三三两两的村人从身边经过,都是刚从田间归来的农人,时不时传来几声鸡鸣狗叫,两旁的屋里飘出饭菜的香气。“他们要带我去哪儿,难道想悄悄处决我?”我心下惴惴,忽听南宫小艺幽幽开口:“云木哥哥还认为我们是魔教妖人吗?”我呆了呆,回答道:“你们为祸武林,自然不是好人。”
南宫小艺微微冷笑:“你几时见我们为非作歹了?我们神教所做虽非全部正大光明,但也不像正道那些伪君子所说的下作不堪。”
我争辩:“你们害了老向导,杀了栖霞的弟子。”
南宫小艺冷冷道:“我没害老向导,只不过将他点了穴道,藏在隐秘处,时辰一过穴道自解,他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至于栖霞剑派的,哼哼,若是有人要来毁你家园,杀你亲人,你会不会心慈手软?”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南宫小艺又道:“我们神教当初只不过是边陲一个小教派,后来信徒增多才迁到中土。可那些武林正道偏说我们是邪魔外道,纠结人手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难道我们就要束手就擒?我们败逃入南疆密林,南疆密林毒虫遍布,少有土地适宜耕种,不知有多少教徒毒死饿死,若不是南疆村落肯收留我们,神教血脉说不定就此断绝,就算这样,正道中人也不肯放过我们,还要派人追杀至此。”
我仔细想了想,虽不愿承认,但情况好像真是这样。说到此处,大叔忽地停下步伐,转过头说道:“小子,你运气不错,若不是小艺求情,你早死了千八百遍了,当年灭我满门的也有你青霄一份,我发下毒誓,必要正教血债血偿。那日我本可让你们困死林中,但想来不如手刃仇人快意。若非你小子打岔,我必叫你们全部横尸遍地。”
大叔声音本就难听,此时恶狠狠地说话更显阴森恐怖。
太阳还没落山,我却流了一身冷汗,瞄瞄四周,已无人烟,真是大好杀人处。南宫小艺上前几步和大叔并肩而立,道:“云木,你同其他正教中人不一样,何必与他们为伍,不如就此加入神教,我不会亏待你的。”
南宫小艺顿了顿,又一字一顿地说道:“神教不养无用之人,若不入教。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为了活命没得选择,但若入了教,我再也回不了青霄;再也见不着师父、师兄;再也见不着云瑶,只能在这儿蜷曲苟活一辈子,这如何使得?“青霄纵有千般不是,我也不入魔教。”
我静静地回答,声音不大,但很是坚定。南宫小艺低下头,双手握拳,指节发白,魔教大叔“嘿嘿”冷笑,向我走来。我抬头,望向头顶的一方天空,夕阳如金丝万千,温柔地罩住村子,我们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它们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彼此。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挺漂亮的,可惜只能看最后一次了。”
大叔走至我面前,大手高高举起,我闭目待死。“等等。”
是南宫小艺的声音。大叔停下动作,道:“小艺,你也听到了,这小子留着只是隐患啊。”
大叔说的在理,“给我七日,让我再劝劝他。”
看来她还不想我死。大叔叹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南宫小艺一眼便大步离开了。南宫小艺嘴角抿得紧紧的,也不说话,拉着我的小臂就往回走,我被点了穴,走不快,被一路趔趔趄趄地拖回小铁屋。南宫小艺将我推进屋里,锁上门走远了。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换上青霄的服饰,心想多活七日也是好的,不如练练功,最后再来一次死鱼摆尾,若还是不行,只能是命该如此了。想通此节,我摒弃杂念盘膝打坐,再不管身外诸事。七日很快便过,我除了吃饭就是打坐,流云劲欢腾奔涌,气息粘稠有如实质,内力又有进益,虽然肯定比不过大叔,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其间南宫小艺来过几次,但不管她说什么我都闭目不理,后来南宫小艺便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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