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叔,岚叔叔,救命——”寂静深夜,王小二格外清晰甚至显得有些凄厉地声音,让里屋的季春山和叶清岚二人听得真真切切。
季春山豁然起身,便用最快地速度穿着衣裤,边对同样穿着衣服的叶清岚道:“煦儿怕是也醒了,你在家陪着他,我去看看。”说完他已穿好了鞋子,拉开隔断的门就往外走。
“小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打开大门,王小二一下了就扑倒了进来,季春山忙一把接住,皱眉问道。
王小二抬起头,却是满脸的眼泪鼻涕,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季春山的衣服抽噎道:“季叔、叔,我爹他、吐血了,我、我找不到胡爷爷——”
“吐血?怎么会突然吐血,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季春山惊道,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便道:“小二,你先回家,季叔叔这就套马车,送你爹去镇上的医馆。”胡大夫多半是去给别人看诊了,这么晚都没回来,想来今夜应是回不来了的,便是找也不知道去哪找,就只能将人送去镇上看了,只盼王猎户撑住,一切还来得及。
王小二听了季春山的话,有了主心骨,总算不那么慌了,便又往家跑去。季春山在关好前门后,便去了后院马棚准备牵马套车。叶清岚牵着也醒过来的季宁煦站在堂屋,却是将大门处王小二和季春山的对话听得清楚,等到季春山套好马车准备出门的时候,叶清岚便将三十两银子塞到了他的怀里。
到了王家的时候,季春山一进屋,就见屋里一片混乱,炕上王猎户依旧平躺着,只胸前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闭着眼生死不知。
杜氏瘫坐在地上,手里死死地抱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嘴里喃喃着:“这是宁儿的嫁妆,谁都不能给,谁都不给……”
王小二则从她手里死命得夺,更大声哭嚷道:“我爹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给我,我要拿去给我爹看病。”
王宁儿站在一旁哇哇地大哭。
季春山额头青筋冒起,刚要开口喝止他们,就见杜氏突然猛地一甩被王小二拉扯着的一只胳膊,王小二没防备,身子顿时向后连退数步,就在即将摔倒,脑袋差几公分就撞上椅子角的时候,被及时赶到的季春山一把抓住衣服,拎了起来。
等王小二站稳了,顾不得去理会杜氏,季春山先去探了探王猎户的鼻息,见虽微弱却依旧能感觉到时,才微微松了些气。随后他一边让王小二去收拾了胡大夫之前开的药方、留下的参片和王猎户的药等物,自己则是扯了条棉被准备把人裹起来。就在这时,胡大夫却是突然来了,令他着实大喜过望。
“胡叔,您来的正好,快给王大哥看看。”季春山说着,忙从炕前让开了位置。
胡大夫一见王猎户的模样,顿时沉肃了神色,他一语不发,三指并拢便搭上了王猎户的手腕,只是他越皱越紧的眉头,让季春山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地弥漫了开来。
半响,胡大夫终于撤了手,他叹了口气,站起身用一种王小二看不懂,但却季春山心中一凉的目光扫过了屋里的每个人,有些伤颓地摇摇头道:“血气枯竭,心脉无继,已是药石枉然,我也,无能为力了……”
胡大夫说完,杜氏已呆滞了神色,手中的木匣却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而此时王小二却已无心去夺,他看看胡大夫,又看看季春山,满脸惶然却犹自不愿相信的模样,直让一直担忧地看着他的季春山和胡大夫心中都越发的怜惜心疼。王宁儿还在抽噎着,她还小,听不懂胡大夫的话,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一副茫然的样子。
“爹——”突然,王小二大叫了一声,却是面露喜色冲到了炕前王猎户身边。
季春山扭头去看,却见王猎户不知什么时候竟醒了来,他也是不由一喜,只是在下意识地看向了胡大夫时,胡大夫脸上那丝毫没有减轻的沉重,让他蓦地明了,王猎户,只怕是回光返照罢了。
“爹,你没事,你会好起来的对吧?”王小二笑着,却带着哭腔,他使劲得擦脸,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脸上的泪水。
王猎户微微笑着,他费力地抬起手摸着他的头,虚弱而勉力地说着:“……儿子,不、怕……”
王小二趴在王猎户的身边上,哭得更凶了。
摸着王小二的头,王猎户的眼眶也不由的红了,虽然他没听到胡大夫说什么,但只看他好季春山的神色,他便已有所明悟了。是他做错了,让他儿子以后就没了爹,可他却还要做件事,哪怕是让儿子再没了娘。
“季兄弟……”王猎户看着季春山,向他伸出了手。
季春山忙上前,一把抓住王猎户的手,“王大哥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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