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福沉默半晌,道:“方才公子是想要小李走吗?”
殷灼枝愣了一愣:“为何这么说?”
李子福深深地看他一眼,道:“公子对笑医动心了,因此想要小李走。”
殷灼枝红着脸道:“怎会?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他……他怎么说也比我大了那许多,应算我的前辈,我怎么会……”
李子福叹道:“然而他毕竟是有名的人物,就算长得不好看……”
“我却觉得,容貌不过天赐,有一副好容貌不过是运气,但是,能有才情风骨,却是十分难得。”
李子福抿了抿唇,不太认同。
这世上的人那么多,总有人是才貌双全的,既然如此,要求高一点难道不好吗?何况,便是笑医,不也为美色所迷?
忍不住偷偷打量殷灼枝的容貌,只见殷灼枝目若秋水,肤色白皙,一头墨发如瀑,虽是簪起却仍有顺滑幽香……
比先前是美了。却还没有他美。也许,他配了笑医,已是福气。
“想必笑医的才情,公子很是喜欢?若喜欢,公子跟了他,倒也不错。”
殷灼枝心头一跳,沉下脸道:“乱说!”
李子福低下头,道:“是,小李失言……”
殷灼枝却是茫然了半晌,道:“罢了,那也并非你的过错。”长叹一声,叹息完,看着桌上的小碗沉思。
李子福连忙告退,自去开门。
方打开房门,蔺钦澜却刚好走至门外,吓了一跳:“小李?”
李子福连忙道:“蔺兄弟。”
“殷公子在么?”
“公子在的。”
蔺钦澜对着他笑了一笑点头示意,随即便走入了门里。
殷灼枝正慢慢品着小米粥,听到有人推门连忙放下调羹,他放下之快,仿佛怕被人看到他细嚼慢咽细细品味的样子一般。
蔺钦澜讶异了一瞬,随即却走到他的身边,道:“殷公子,令姨的药,我已炼好了。”
殷灼枝惊讶:“这么快?”
“若是师父来,只怕更快……”蔺钦澜叹息一声,然而面上却仍有欢欣鼓舞的样子,“好歹,我却是炼成功了,这回魂丹需要的药材又多又精,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虽有信心,但也总怕出什么乱子,好歹却是弄好了。”
殷灼枝将回魂丹接过:“有劳小兄弟了。”
蔺钦澜道:“不必谢我,要谢得谢师父,原本按梅花庄庄主的名声,他是不愿意治他的,不过……”
殷灼枝面上一红:“你师父,他……他是为了我么?”
蔺钦澜点头,道:“他不轻易出手,自然是为了你。”
殷灼枝忍不住一笑,而后却很快把头扭了过去,端起粥碗掩饰。
“说起来,师父曾经多次提到公子的诗作,尤其是公子七岁那年写得《落花吟》,哪怕是这几年,他也总是提起。”
殷灼枝眉眼忍不住弯了起来,努力让自己不要笑:“他是怎么说的?”
蔺钦澜思索道:“记得师父曽道,殷公子七岁能作出这样的诗词,想必心中已有许多想法。尤其是头两句,那两句中道如今欺世盗名,真材实料的人少了,风流人物尽没,而后头,却以花喻志,决绝不返,实乃风骨之极。”
殷灼枝沉吟片刻,暗道寻知己之事,虽是落花流水,但当年他想的乃是红颜知己,涉及风月,荆不镀应不会告诉蔺钦澜的。
“他可曾说,我的词中,有什么不妥吗?常人看诗词,总会看出优点与缺点,他定能看出我词中不足之意,却不知道这不足之意,他认为是什么?”
蔺钦澜咳嗽了两声,道:“殷公子,我先前说的赞美,可不是在讨好你——那当真是我师父说的,不过,未免你不信,我便将他所说的缺点也说了吧。”
殷灼枝点头,道:“正该如此。”
蔺钦澜正色道:“师父道,殷公子此诗开头过于磅礴,后头却落了小女儿的情态,忽地柔成春水,这般作词,虽有落差急降的震撼,却多了些绵软无力。落花流水不回头,不回头便是决绝,如何又觉冷清,又觉伶仃?这便是心中踌躇犹豫,偏偏嘴上又说得硬,更重要的是,殷公子是男儿身,往往男儿将自己比作流水,殷公子却将自己比作落花,想必心中软弱,自我欺骗,并不如外人解读得那般坚强……”
“除了这个,便没别的了么?”
“唔,好像,好像是没了……师父只说,殷公子毕竟是七岁成诗,能有如此心境,已是不易,至于软弱,殷公子身体较弱,因而软弱也可符合……”
殷灼枝面色惨白,一时竟浑身颤抖。
蔺钦澜大惊失色,只道自己说错了话:“殷公子,殷公子?”
“原来他那么看我么……”
蔺钦澜连忙道:“师父只当普通的诗教我,他并不是故意这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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