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毒性发作,他一个眩晕,恍惚间,竟好似过了许久一般。但是,李子福的坐姿一点也没变,甚至连眼神也没变一下。看起来,该是才过了一点时间罢了……
“公子,为什么你现在还是这么冷静呢?”
殷灼枝闻言,便是一怔。
李子福抿唇,歪头道:“似乎,在你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没有失色的时候。”
殷灼枝有气无力地道:“有的,而且……而且有很多,很多时候,我都是无能为力的。”比如说现在,比如说从前。他对李子福,便是无能为力。
李子福不由笑道:“是啊,当然了,也是有的,只是,没有别人明显,没有别人倒霉而已。”
他现在的笑容有些古怪。
殷灼枝却已经没办法清醒地去想什么具体的了,李子福带来的毒毒性挺烈,殷灼枝已感觉到全身麻痹。并且,这麻痹还在进一步的蔓延,蔓延他的全身,甚至往心脏而去……
这毒真的撑得到让荆紫云选一个吗?
殷灼枝的神智有些恍惚。
李子福却是从怀中拿出一颗药,喂进殷灼枝的嘴里。
他没有力气,并无法阻止李子福,而且他都已经这样了,李子福要再害他,却也犯不着。
这药反可能是解毒的。
饶是如此,殷灼枝咽下那药丸,也废了好大的力气,他的喉咙几乎都没什么力气,而口中的唾液,也似都干了一般,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快来了。”李子福忽然道。
很快,来了便有两拨人。
一拨,是唐老爷子为首的唐门弟子与荆紫云,一拨,则是梅剑锋与梅重祀他们……
唐老爷子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大踏步而来,扶起殷灼枝,荆紫云面色更是沉冷,从唐老爷子手中接过人,让殷灼枝靠在他的怀里。
殷灼枝强打精神,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荆紫云搂着人,低声道:“莫怕,没事。”一双眼,便盯住李子福不放了。
唐老爷子袖口一抬,一枚毒针打入李子福的肩膀,李子福吐出一口血来,面色惨白,倒向一边,扶住石凳。
唐天鹤冷冷道:“敢在我唐门撒野,莫非欺我唐门无人么?”
李子福不住咳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站住!”
“你们不许进来!”
“站住!”
梅剑锋拨开阻拦他们的唐门弟子,不一会,便走到了亭子前头,梅重祀跟在梅剑锋的身后,只是跟着,也不说话。
唐天鹤冷眼看向梅剑锋,冷冷地道:“梅花庄主这是什么意思?”
梅剑锋闻言,拱了拱手,道:“老夫听闻灼枝中毒,因而前来,怕灼枝被奸人所害丧了性命。失礼之处,还请唐老爷子海涵!”
唐如谦皱眉道:“贼喊捉贼!”
荆紫云握住殷灼枝的手腕,把了半晌,目光冷然,扫向梅剑锋。
唐天鹤淡淡道:“想不到梅花庄庄主竟会占卜?老夫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快就知道灼枝中了毒,若庄主能占卜一下,占卜出这毒毒性如何,该如何解毒,那便再好不过。”
梅剑锋一叹,道:“唐老爷子说笑了,其实,这事是梅花庄管教不严,冒犯了唐老爷子——那人是我四子的侍童,与我四子有些感情。曾经,他是灼枝身边的人,想不到他竟会垂涎梅花刺,因此来,我们也是刚刚知道,想来报信,未曾想,竟迟了一步。”
这话简直是把他们的险恶用心推脱得干干净净,但是,在场的人,又有哪个不知道他们的坏心肠?
李子福从地上爬起来,撑着石凳,而后,又撑着石桌,他的面上似有怨毒又似没有,盯着荆紫云,道:“你把梅花刺给我,我就……我就治他!你若直接杀了我,他便没救了!”
他说这话已是色厉内荏,因为他发现,唐天鹤和荆紫云,都对他动了杀心,而那边的梅重祀和梅剑锋,竟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这不得不让他惶恐。
荆紫云冷冷道:“你便为了梅花刺,这么对你的主人?”
李子福仿佛被人打了个闷棍一般,厉声道:“我没有主人!”往梅重祀方向看了一眼,咬牙,更道,“我从来就没有主人,我的主人是我自己!”
荆紫云看他一眼,仿若看空气一般移开眼,点了殷灼枝身上两处穴道,往他体内注入内力。
李子福死死地盯着他,几乎要质问他为什么不看着他,梅重祀本想要上前,然而,他身后的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袖,让他止住了步伐。
“他快要死了,荆紫云,你直接说便好了,你便说,在你心中,他及不上梅花刺……这样,我也不会害他!”
荆紫云淡淡道:“在我心中,梅花刺不过凡铁而已。至于你——”他不由冷笑,“李子福,你若是自强,倒也没什么。然而,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人若是出身不好,努力了,成功了,便是不成功了,自己心中也会有尊严生出,你呢?你的尊严在哪?你只道自己没有主人,可是,你现在不是在帮人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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