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必要,荆紫云自己又怎么会想学这些东西呢?他医术已这般高明,为了避免被胁迫、被轻易找到踪迹,他付出的心血,也是极多。殷灼枝手指动了动,道:“你可想好我们去哪里隐居了么?”
荆紫云虽准备退出江湖,但是他考虑到殷灼枝年岁不大,未必喜欢那种生活,就算一开始喜欢,以后也要腻的。为了不让殷灼枝腻,荆紫云才提出先行游历。什么时候定居下来,什么时候再说。殷灼枝此刻说出这话,便已下了决定,此后几十年,都会受这个决定影响。
荆紫云笑了笑,柔声道:“我已想好了,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殷灼枝面上一红,低头吃饭,“哦”了一声。
吃罢饭,殷灼枝与荆紫云一同离开,他俩易了容后仅有气质在外,旁人注意两眼便不再注意了。这么一路玩过去,一路之上,纵然掩盖了踪迹,也未必能完全掩住,一个多月后,他俩到了济宁游转一圈,再往扬州回转。蔺钦澜时不时地便会给他们两人写信,不过,他们回信回得却不多。
蔺钦澜的信总是提到荆紫云,但是都是寄给殷灼枝的,殷灼枝大约明白蔺钦澜那是和荆紫云闹别扭呢,或者是,荆紫云刚刚让他走,他明明知道荆紫云是为他好,却也心中难过,所以不愿意和他说话。
那信中称呼殷灼枝,有的时候是师母,有的时候便是师娘。
殷灼枝本没注意这个,荆紫云却与他一同看信,看了几封后,便开始笑了。
殷灼枝奇道:“你为什么每次看他写的信都笑?”
蔺钦澜为人虽然幽默,但是他正心情不好,信中自然没有什么幽默的话语,荆紫云揽着他的肩,却是道:“我只是见他叫你师母,心中开心。”
殷灼枝面上一红,不由瞪他。荆紫云自是因为两人间的亲密而笑,然而他却发现这称呼,并不适合长久下去,不然,以后人问蔺钦澜他师母是谁,知道是他,还以为他是个女子呢。
殷灼枝板着脸道:“钦澜应叫我师爹才是,你说是不是?”
荆紫云诧异了一会,然后,笑得更加厉害,殷灼枝几乎被他笑得恼了,捶他两下,荆紫云握住他的手,道:“好好好,你是他师母,唔,你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殷灼枝便红着脸,给蔺钦澜去了一封信。
荆紫云似乎准备在扬州定居,从前,他总是要带他走两个城市,才允许他给蔺钦澜去一封信。但是,回到扬州,他竟让殷灼枝给蔺钦澜多寄几封信了。
这情况有些奇怪,当初荆紫云曾经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易容的本事虽好,但未必没有行家认出来,从唐门出来,此后踪迹他都找法子掩藏了。别人要追踪,其实很难,只不过,这天下向来没有完美的遮掩,不论他再怎么厉害,都可能被人发现……不轻易在一处地方发好几封信,便是遮掩的手段。他为什么忽然不遮掩了呢?
殷灼枝已知道荆紫云还有许多手段,他教授他易筋经时,便连简单的医术与易容术也教给了他,殷灼枝学得很认真,他知道江湖中的名医历来便被许多人觊觎,他以后和荆紫云过下去了,便要努力变强,不牵累他让他吃亏。蔺钦澜的医术还没有大成,这个时候,荆紫云的下落,还是有很多人想要知道的。
荆紫云带着他发了几封信去,而后,住了两三个月,他便带着他走了。
两三个月的时间很长,殷灼枝在扬州住着,荆紫云买了一座宅院,精心弄了,还雇了许多的下人。便连殷灼枝都疑心他要在这里住下,荆紫云却是带着他忽然离开了。
殷灼枝一直没开口问,而后,荆紫云带他又到济南逗留两日,去苏州逗留,之后,便带着他往长江下游而去。
那是一条大河,大约是长江的分支,两岸绿树丰茂,山清水秀,荆紫云带着他乘船而下,在那山的一处停留下来。
殷灼枝跟着他跋山涉水,到了半山腰,看见好不容易的平地上,那一座大房子。说是一座,却是好几个房子挨着不远,最大的那屋子比他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屋子要大,是砖木造就的,一间则是竹子造就的,屋底地面离地不过一臂距离,瞧来清幽得紧,对面是储物的屋子,旁边一口放着木桶的水井,门前四块土地,虽然硬成一块,却可见从前犁过的痕迹……
殷灼枝四处看那地方,忍不住感叹荆紫云的面面俱到,他对着荆紫云眨了眨眼睛,道:“以后咱们便住在这里吗?”
荆紫云道:“你愿意吗?”
殷灼枝忍不住笑了:“以后是不是你耕田,我织布;你挑水,我浇园?”
荆紫云上前把他搂住,道:“那倒不一定,这织布的活计,你可未必弄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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