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煦玉一行人回到学署,彼时煦玉已是病沉难支、头晕眼花,身侧一干人等劝之不迭,执扇最是张狂,对煦玉说道:“我的好少爷,你自己便是体虚身弱、病势加重,若再这般不顾一切地折腾,届时莫说整治赣省学风士风,只怕连自己亦交待在此地了。总归了会如此,执扇少不得会被大爷老太太邵先生打死,不若便就此拿剑将自己抹了干净!……”
煦玉被此话逗乐,一面咳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曰:“好个顽劣异常、口不留德的小子,我这处何人似你这般?皆是素昔珠儿将你纵容得过了,无怪乎当初珠儿便道欲撕了你的嘴!……”
执扇一面围着煦玉帮他拍背,一面对曰:“此番大少爷既提起大爷,便是不为疼执扇一回,看在大爷的份上亦该保重自己方是。”
煦玉笑曰:“你既如是说,此番便依了你。”
随后执扇自是指挥家人端了药来令煦玉饮了,随后又传上饭来,煦玉吃了一碗粥,并几道清淡小菜。待吃罢晚膳,煦玉便也歇下。
另一边那跟来的岳维翰只道是学台大人有事吩咐,不料待到自己跟来学署之后,却见学台大人因病歇下,将自己晾在一旁。正惶遽不安之时,便见一青年指挥一干家人端了客馔到房中,青年自称是林大人的执事,名唤林士简,告知岳维翰曰:“少爷旧疾发作,今日出席豫章书院的按临仪式已是强撑,此番已是无力料理兄台之事,惟待少爷好转之后再行商议。兄台若是放心不下家里,晚膳过后小的遣人护送兄台归家。若是兄台欲留在此处,也请自便,小的领了兄台去客房住下。”
那岳维翰闻言心下暗忖,只道是好不容易为学台赏识,若是就此回去,老爷大人们通常是贵人事忙的,过后便将自己之事置诸脑后,自己无名无地位,再行返回此处寻他商议,只怕便不认账了。何况若自己就此这般回去,还不知会受那干素昔目中无人的生员们如何奚落。如今无甚他事较了此事更为要紧,不若便留着此处守着,待他一有空闲便求见一番,好歹此番他家人并未倚仗官威将自己赶出学署。如此念着便说道:“今日已晚,小的亦不可如此前往烦扰了林大人,小的暂且住下,待大人康复闲暇,再作定夺。此番小的有事烦请林爷相助,可否代小的送一封家书给家中老母内人?”
林士简听罢首肯,问他家住何处,岳维翰答正是豫章书院中。随后便取纸将信快速写成,只道是自己此番正于学台林大人处听候吩咐,待此间事了便归家去,切勿记挂。随后便将信交给林士简,唤人送去。
之后只听林士简又道:“此番兄台歇在此处,万事自便。若有什么吩咐,唤人寻小的便是,无需专程寻了少爷。”
那岳维翰听罢只得应下。
☆、第六十七回 不畏强霸取试惟贤(三)
却说之后几日,煦玉却是大病一场,期间学政任上诸事均无力实行,只得待身子大愈之后再行料理。此番煦玉染疾大病一事亦传入南昌知府耳中,知府大人亦忙不迭赶来探视慰问,又闻说此番煦玉身侧诸人均不敢请医就诊,遂忙不迭自行荐了当地一名医前来问诊。那先生诊视过后道曰大人不过是因了素昔体弱,近日又感风寒,加之连日操劳,兼了水土不服之症,遂病情来势汹汹。道是此番只需好生静养,注重保暖,按从前药方服用即可,切勿操劳。又为煦玉额外开了一剂药方,以防万一。这边煦玉等人谢过了,招待过茶果,林士简将人领去隔壁写了方子,煦玉命好生酬谢过了,方将人送了出去。而因之前应麟有言在先曰不可在外随意寻医就诊,以免误遭庸医,遂那方子便也不敢随意服用,煦玉只得先行令蔡新将此事并脉案药方一并去信与应麟知晓,只仍服用从前之药,待应麟回信后再行依言行事。
而那留在学署的岳维翰见煦玉卧床多日,不见好转,不禁越发惴惴不安。终于经过几日精心调养,煦玉方能起身。彼时正值连日的阴霾后天气放晴,难得见到云破日来之时,煦玉忙不迭便命周遭伺候的家人将房中的书本拿去院中晒。遂不多时便见家人来来回回于院子与书房之间穿梭,客房中的岳维翰听罢院中动静,忙不迭前来探视,只见书房中煦玉正披衣坐着,指挥家人晒书。那岳维翰随即亦主动前往帮忙,只盼着自己于煦玉跟前来回几遭,煦玉能忆起自己之事。
此番倒也并未白费功夫,待将书房的书册俱搬往院中之后,煦玉总算留意到其间的岳维翰,遂问了句:“你还在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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