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对花粉过敏,几次吵吵着要把茉莉花扔掉,被王其实以‘断交’为威胁镇压了下去。好在杨柳的症状也不是太明显,无非是偶尔打几个喷嚏,茉莉花也就在宿舍里顽强地站稳了脚跟。
有时候王其实自己都不明白,原来养花这么容易,那么当初燕飞家的那几盆,怎么就被他养死了呢?
也许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明白而已。
暑假的时候燕飞没回来,也没来过电话,王其实忙着和一帮同学鬼混,也没顾得上问。倒是王妈妈还念叨过几次,看看没什么效果也就懒得念叨了。暑假如此,寒假也就名正言顺了。那年春节市里下了文件,禁了烟花爆竹,过得分外冷清。除夕那天王其实请人把燕飞家打扫干净,呆在里面看春节晚会。敲钟的时候,电话响了几声,没等王其实爬起来去接就断掉了。
王其实抱着电话坐了一夜,电话却再也没响过。
再开学的时候同学们发现王其实的脾气坏了很多,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学校的惯例是对学生打架睁一眼闭一眼的,不过这仅限于本校的学生和校外的人打架,对学生之间打架,处理是很严的。于是王其实不断地背处分,又不断地撤消,背处分,撤消,如是反复地恶性循环,周围的朋友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当王其实被一帮臭流氓追得满大街狼狈逃窜的时候,他发现,拿着教学枪冲出来帮他的哥们儿,只剩下杨柳一个人了。
那一次事情闹得有点大,因为挨打的有一个正好是市里一个头头的儿子。学校不得不做个姿态,向市里汇报说要‘严肃处理’。于是,他和杨柳一人背了一个大过,正好赶上毕业前最后一期实习,两个人一起被发配去了个边远小山区,当起了实习警察。
事情还没完,因为正面临毕业,各种各样的传言尘嚣日上,说什么的都有。本来王其实已经是定好了要去市局,这下就很悬了,毕竟有一堆人挤得头破血流地等着顶这个缺。而杨柳就更惨了,据说很可能就此留在那个小山村再也别打算出来。
这让王其实觉得很对不起杨柳,毕竟这件事完全是自己惹出来的,杨柳纯粹是无辜地被他连累了。不过杨柳倒很是无所谓,只是偶尔劝他两句,以后少在外面惹事,麻烦。
其实杨柳之所以这么豁达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小山村里养活出来的山妹子一个赛一个地漂亮。
杨柳在警校那几年,从来没交过女朋友,连舞会也从来不参加,空闲的时候无非是打打球看看书什么的。有时候王其实甚至觉得,就某些方面来说,杨柳比他更像是个……
现在王其实知道了,杨柳的性取向很正常——“正常”的表现在于:村长家的水缸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断过水。
所以杨柳在小山村过得很滋润,简直是如鱼得水,每天晚上和村长他们家二丫头手牵手到村头的小池塘看月亮,而王其实只好一个人缩在派出所值夜班。每次杨柳都回来得很晚,嘴里还总是哼着小曲,什么‘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妹到村口’,什么‘翻了一座山过了一道湾妹呀妹呀我来到你窗前’……不吵得王其实心烦意乱不罢休。
那段时间王其实过得很不得意,前途是一片渺茫,日子是一片暗淡,小山村就像一口小井,他王其实就是那井里的蛤蟆只看得见巴掌大的天,而唯一的朋友和伙伴居然也自顾自找乐子去了,这让王其实很是憋屈。
好几个晚上王其实坐在值班室的窗口看外面的大山,山上明晃晃的大月亮照得人心里发慌,就好象总有个人在喋喋不休地追问,偏偏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象怎么说都是错,一步错,步步错。
于是王其实越来越心理不平衡,自己难受就看不得别人高兴。于是他开始给杨柳捣乱,在二丫头面前胡说八道,把自己当初那些个风流事全安在了杨柳头上,添油加醋地生把杨柳塑造成了脚踏好几只船的天下第一花花公子。
二丫头没见过世面,自然就深信不疑,一气之下一连几天没给杨柳一个好脸,差点没抹脖子上了吊。
被蒙在鼓里的杨柳撑死也想不到铁哥们儿会从背后捅自己一刀,他思来想去猜不透这里面的缘故,只好天天陪着王其实一块儿加班看月亮。看着看着杨柳悲从中来,对着月亮唱起了山歌……
“姑娘你好象一朵花,美丽眼睛人人赞美它。姑娘你和我说句话,为了你的眼睛到你家。把我引到了井底下,割断了绳索你就走啦,你呀,你呀……你呀……”
“白了头发掉了牙,滚落的眼泪白花花。高高的山巅我慢慢爬,姑娘啊你听我说句话。把我引到了井底下,割断了绳索你就走啦,你呀,你呀……你呀……”
52书库推荐浏览: 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