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夜一把揪起弟弟的衣领:“冥冥你在胡说什麽?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啊。恶作剧也该要有个限度!你再胡说八道,我会生气的。”
“我只有一个请求。”冥夜红著眼圈:“粼魅表哥是你挚爱的人,是我亲手杀了他。失去爱人的那种痛苦,我很明白。所以我不求你的原谅,也不求你还能继续爱我,但至少,请你忘了我,忘记我曾犯下的错,忘记我做过的坏事,忘记我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不要记恨我,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冥夜抱著哥哥的腰,把脸埋在他胸怀里,像小时候一样,遇到不顺心的事,觉得委屈,就抱著哥哥放声大哭。但这一次他不能哭,他要微笑著祝福哥哥。
“你真正的弟弟,我见过了。他是个很好很乖的孩子,善良而且开朗,很爱笑的。跟我完全不同。他身边有很多朋友,父母也很疼他。我偷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也偷了你本该付给他的爱。可我又是这样的,惹你伤心……哥哥,真的……我真的很对不起……”眼泪唰唰地落下,他哽咽著,但仍要把话说完。“所以请你忘了我,不要记得我的坏。让我少一份牵挂和遗憾,好不好?”
“冥冥你在说什麽啊?”一时之间,恒夜根本无法接受,太诡异太荒诞了,天旋地转。他还要再问,可冥夜轻轻推开了他。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痕迹:“除了弟弟,你其实还有一个大哥,因为某种原因,他不方便表露身份,但他没有去异界,一直默默守在你身边。很快,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冥冥……”眼前的孩子,逐渐变得透明,恒夜慌了,“你要去哪里啊?你回来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然後又撇下哥哥回那个人类的国度吗?”
“很开心你还允许我叫你哥哥,”冥夜呵呵笑著,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这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了,顺天城是我的城,所有最开心最悲伤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我曾经想为了心爱的人离开它,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这里原来是我唯一的归途,惟有它,是真正属於我的东西。无论去了什麽地方,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
“冥冥!”自床上乍醒,恒夜发现自己还睡在寝宫的床上,弟弟没有回来,刚才只是一场梦,一场非常真实的梦。他喘息著,用手捂著脸。旁边有人递来温热的毛巾:“拿去擦擦脸。”不是宫女也不是他的王妃,恒夜一惊抬头,原来床边站著一位高挑男子,脸上冷若冰霜,眼里却难掩一丝担忧。
“畏辰太傅,你怎麽过来了?”恒夜对突然出现在他床头的男子,深感疑惑。
畏辰勾勾嘴角,用少有的关切口吻,道:“侍从说你晕倒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大碍。”
再说天宫那边。
那个素有恋弟情结的太子哥哥等了又等,这麽多天过去了,芈国一点音讯都没有,他耐心也磨光了。跑去他老爸天帝陛下面前:“不能依靠冥冥了,我要亲自带兵过去,把小葵接回来。”
天帝正跟四亲王下围棋,两人显然都藏著心事,天帝听大儿子这麽一说,更频频把围棋当五子棋乱下一通,幸好他的对手也心不在焉,一直以为自己在玩的是飞行棋。棋盘上的局势,像两个小学生在对弈。
天帝拿一只白子放上棋盘,这一著,把自己一片白子都堵死了,但他没发现:“当初是你盗了谕令交给冥冥,让他放走暗帝。也是你托付於他,让他把葵带回来的。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还不到终局,你就後悔了?”
“我的确後悔了,不该轻信魔族。”太子深天望咬牙切齿:“他们都是些奸佞狡诈之辈,没一个好东西。冥冥这小无赖,心眼多多耳根又软,被暗帝吹几夜枕边风,怕他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信不过!还是由我亲自前去,若暗帝不肯交还小葵,我就用炮火轰烂他的皇宫!才不怕他什麽太极令。”
天帝揉揉眉心,盯著棋盘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问对面的四亲王:“这一片……这里,我是不是能吃掉你这些白子?”
四亲王抬头古怪地看他一眼:“我执的是黑子,你自己的棋子能不能被你吃掉你自己说呢?”
他心乱如麻,一连串绕口令似的,把天帝说得懊恼低头:“噢,对哦,我拿的是白子。”
“父王!”太子哥哥在阶下气急败坏地催促。“我收到密报,魔族最近有点不对劲,很可能也是冥冥策划的小动作,如果他存有二心,煽动魔族与人类联手,又挟持著小葵,那麽天宫就得受制了。”
天帝悄悄瞟了眼四亲王,见他英眉深锁,烦心的显然不是眼下的这盘棋局。天帝轻咳了一声,对方眉头皱得更深,却始终低头沈思,没有任何表示,彼此心照不宣。天帝对太子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凡事留点余地,别做的太绝,你自己要掌握好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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