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在怀里的身躯很凉,隔著淡薄的衣衫能感觉到整个身躯都在颤动,於是手臂收得更用力,把他整个都按在自己怀里。崔铭旭低下头,和齐嘉脸挨著脸,熨贴,厮磨。然後找到他的唇,凑过去,轻轻地碰触,亲吻。他的唇很软,一如许多次受蛊惑时所想象的一般,好似三月初开的桃花瓣,让人忍不住攀折、抚弄、咬啮。舌头轻易地撬开他的牙关,探进去,在温热软滑的口中四处游弋戏弄,叼著他的舌含住吮吸,感觉怀中的人颤得更为厉害。味道太过美好,满心满眼都是齐嘉,恨不得就这麽抱著亲著再不松开。
再不松开,怎麽会有这样的渴望?原先是那麽轻视他,是什麽时候起开始走样,春风得意楼里他喝醉之时,还是人来人往的街上他笑著收容自己之时,或是除夕守岁之夜那个火炉之旁?怎麽会有闲心去教他走官步听他漫天胡扯,连答不上来时他张口结舌的样子也看得兴致勃勃?怎麽会只因他与旁人走得亲近就大发雷霆,弄得满心不自在?他为什麽要亲近总是摆脸色给他看的自己?他为什麽要收留一个与自己交情泛泛的人?还有,他为什麽只因他一句话就如此费尽心力,为什麽要等在这里?齐嘉是崔铭旭的什麽人,崔铭旭是齐嘉的什麽人,根本不与他相关的事,怎麽会如此在意,怎麽会......怎麽会?
答案呼之欲出。
猛地推开紧紧拥住的人,呼吸急促,夜色下,他看到齐嘉瞪大的眼睛。
崔铭旭落荒而逃。
周五继续......顶锅盖爬走......
11
"既然回了家,就安心读书,准备会试吧。你大哥嘴上不说,见你肯回来,心里终是高兴的。"柳氏温言道。
自婢女手中接过一盅参汤端到崔铭旭的书桌前仔细端看他的脸色:"怎麽回来了就该高兴些,怎麽还是愁眉不展的?"
崔铭旭在书桌後埋头写字,停了笔,道:"大嫂放心,我没事。"
嘴角生硬地牵起,笑容说不出的勉强。
柳氏知他藏了事不肯说,便道:"如今天大地大也大不过考试,有什麽事都暂且放下吧,待考完了再去仔仔细细地思量也不迟。"
崔铭旭颔首应下,柳氏见他执意要隐瞒,也不再询问,跨出房反手关上门离去。
一室寂然,手里的笔再也点不下去,案头空了一块,那里原先摆著一方砚台,荷叶舒展,碧波生辉。於是,心也掉了一角,崔铭旭看著半开的窗子怔怔出神。
疯了,好端端地怎麽会去亲他?他是崔铭旭啊,崔铭旭是要金榜题名娶天下第一美人玉飘飘的。他自负半生,半生事事顺意,就等著平平稳稳地大登科後小登科,功成名就,羡煞天下人。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傻子,迟钝木讷,不通人事,稀里糊涂生出一场纠葛。乱了,乱了,崔铭旭的人生里应当没有这个齐嘉,崔铭旭的人生更不应当被齐嘉来左右。他要娶的是玉飘飘,怎麽现在连"齐嘉"两个字都不敢再想?难道是因为......因为......害怕了,吓得心惊肉跳。崔铭旭走他的阳关道,齐嘉过他的独木桥,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终了这一生也是素无瓜葛。老天却偏偏开个玩笑,一切预计在一吻中崩裂倾倒,二十年的得意人生,横空里杀出个齐嘉,康庄大道上凭空多出一个岔口,措手不及,崔铭旭站在岔道边,脑中乱成一团乱麻。
齐府是再也不敢回去了,春风得意楼也不是久留之地,崔铭旭回到了崔府。一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的崔铭堂只是扫了他一眼就不再有任何表示,兄弟二人脸上都是一片阴霾笼罩。吓得周遭的下人们也噤若寒蝉,实在摸不透主子的意思。
柳氏柔声道:"回来就好。"
崔铭堂冷哼一声,以後即使下朝回了府也不再过问崔铭旭的功课。
崔铭旭也是一反常态,谢绝了宁怀璟等等的邀约,终日窝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倒真有一派赶考书生的刻苦样子。
府中的下人们窃窃交谈:"三少爷总算懂些事了,知道读书了。"
他哪里是想读书?读书不过是个借口。心里太乱,想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儿出了错?另外,至少这个借口能挡住来探视的齐嘉。心里总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说:"不能见了,再也不能见了,要是再见面就指不定生出什麽事了。"
能出什麽事呢?不知道。满心都是惶恐。人已站到了悬崖边,再往前半步,就是万劫不复。不应见,不能见,不敢见。哪怕满纸至圣明言都化成一团团扭曲的蝌蚪,也不敢打开书房门,好似门外站了妖魔鬼怪要掏他的心饮他的血。於是书页翻得更快,"唰唰"地看著一行行墨迹在眼前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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