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跟在我后面,一起进到病房里。
那是只有两个人住的重症病房。
霆看见里面靠窗的那张病床上的一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便兴奋起来,喊了一声:“妈……”便哽住了。
霆的妈妈让我很吃惊,她没有显得很激动,只是用万分慈爱的眼神看着霆,微笑着点点头,把一切情感都融化在眼神中:“慕霆,妈妈在等你,等你回来!”霆在他妈妈面前,也没有怎么表现自己的情感,慢慢走到床前,把东西放下,坐在床边,抱住她妈妈的肩膀,看着她妈妈的脸,用右手为他妈妈把鬓发理到耳后。
他的妈妈,是一位五官很标志的女人,而且很有修养。
只是病痛把她折磨得十分消瘦。
气色简直就是青中带绿,皮肤可能因为刚洗过脸,泛着光。
她的呼吸很短促,也许是因为体能消耗太厉害的原因吧。
我看出来了,霆的家庭,是一个很讲究学问之道的家庭,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的情感流露出来的。
这已经深深的形成一种习惯,并且影响了霆很深很深。
我很惊奇,霆在做MB的时候,除了人格、尊严之外,还要克服所接受的熏陶和教育在他意志里的深层影响。
尽管如此,他还是那么出色,在MB的行当里也那么出色。
霆的妈妈享受着霆给她带来的阳光般的希望和安慰。
神色更加安详,甚至不像是一个癌痛逼恼的病人。
,更象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人。
霆轻轻地问她妈妈:“妈妈,疼吗?”他的妈妈只是笑,笑得那样深情。
她抬眼看见站在后面的我,问霆:“慕霆,是你的朋友吗?”霆才想起来跟在后面的我。
赶紧告诉他妈妈:“是,我的好朋友,张振宇!”我赶紧向前一步,微微鞠了个躬:“阿姨好。
我是霆的同事。
公司让我一起来看看!”霆的妈妈笑着对我说:“坐吧,这张床上的病人一星期前死了。
没有人了。
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们关心我,还有慕霆!”
卢叔叔说:“那你们先谈吧,我出去一下!”不等大家说什么,便出去了。
这也使我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便说:“我去洗手间!”我刚要起身,霆说:“你就不用了。
留下来吧!”我很尴尬,傻笑了一下,又坐下了。
我知道,一场有我参与的大谎言,一场在霆的妈妈临走前的善意的谎言开始了。
我们讲起了在车上早就巧妙地编造好的鬼话,说霆在某某商务公司,做业务员,薪水很高。
霆人缘好,亲和力强,所以业务能力和成交的案例就多,收入也就自然很高。
我心里一直感觉很不自在,暗暗嘀咕,这样的好事情,哪里能够找得到?霆的妈妈能信吗?但是我看,霆的妈妈好象是信了,因为我从他妈妈的眼神和态度里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这时,护士来了,卢叔叔也跟进来了。
护士说:“孙阿姨,今天上午一组药,是不是给您改在下午?”霆的妈妈说:“不,我现在就可以去!”霆也马上站起来,护士说:“你们不要动了,到外面去等。
我们来车接病人到化疗中心,你们不用跟过去!”
这样,在护士和霆的妈妈的催促下,我和霆,以及卢叔叔离开病房,来到走廊上。
卢叔叔说:“小霆,医生说要等你回来,和你见个面。
你妈妈时间不多了,不会超过一个月。
现在随时都可能出危险!”霆毫无表情,但是呼吸却一长一短的,我死死盯住霆的脸。
霆终于眼睛里出现了眼泪,但是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卢叔叔说:“小霆,这是事实,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你还不能哭。
要让你妈妈在最后的时间里高兴些!”卢叔叔拍拍霆的肩膀,“你是咱们大院里最出色的孩子,最懂事的孩子。
叔叔不多说了。
一旦事情出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我们已经有所准备。
现在,我们有四个人,轮流陪床。
你不要太劳累。
在你妈妈清醒的时候,多陪陪她!”霆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真不敢相信,霆竟然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男人的感情应该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内敛的、深藏的。
在我印象中意志坚强无比的霆竟然无助的叹了口气。
我终于明白那句“只是未到伤心处”对男人的眼泪最准确的诠解。
我一直看着霆,却不能做任何表示。
霆说:“卢叔叔,我去找医生。
您带我去吧?”卢叔叔说:“好的,来吧!”然后又对我说:“麻烦你,你叫什么来着?”我提示他:“张振宇!”卢叔叔:“哦,对了,你等孙阿姨去化疗中心以后,在房间里等,也许会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接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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