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没有人在病房!”我赶紧说:“好的,我在这里等!”霆对我说:“等我!”便跟着卢叔叔去了。
走廊里只剩了我自己。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个护理人员推着一架带轮子的床,朝这边走过来。
楼道里的紧急呼救显示器发着红色醒目的光。
他们进到病房里,一会儿便把霆的妈妈推了出来。
我跟上来:“阿姨,霆去医生那里了,您还好吗?”霆的妈妈说:“孩子,我很好,不要跟着,到病房里等我。
我很快回来!”护士也说:“家属不要跟了,我们一会儿送病人回来!”我向霆的妈妈说:“阿姨,我等你!”霆的妈妈自信而坦然的微笑着:“嗯,我马上回来!”我不再跟了,看着电梯的门打开,他们上了电梯,然后电梯的门关住,楼层显示一闪一闪地变成了9。
就不再动了。
那是最高一层。
也被称为“死区”。
我只好独自一人回到病房,拿着暖瓶,到开水房去打了壶开水。
这时我才感觉好累,听着窗外知了那底气十足、不知疲倦的单调鸣唱,我简直要被催眠了。
看看时间,也许还早得很。
便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我睡眼朦胧,抬头一看,是霆的妈妈化疗回来了。
几个人把霆的妈妈抬回到床上,护士问我:“能一直看护病人么?”我点头说:“可以!”护士说:“好,有什么事情,到楼层总护理区找我们!”便关上门走了。
我赶快到霆的妈妈床边,看看她怎么样了。
只见她头上的汗珠有黄豆那么大,连头发都湿透了,嘴唇发青,还有些微微发抖,但是眼神依旧坚定自信。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手也以极快且轻微的频率微微颤抖着。
半天,她很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从急促的呼吸中,费力地说出一句话:“霆,还没有回来吗?”我赶快安慰她说:“霆去医生那里了,马上就会回来的!”她点点头,只嗯了一声。
便咬紧牙关,手却捏得我更紧了,就这样,我看着她忍受着病魔的摧残,却不能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霆还是没有回来,午饭也开过了,可霆的妈妈什么也吃不下,连水果也难以下咽。
但是,在护士来注射了杜冷丁之后,她的痛苦缓解了。
我们便聊起天来了。
她问我:“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小霆?”我一下子呆住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笑了:“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你手上的戒指了。
还有,你看小霆时候的眼神,还有小霆对你的态度!”我脑子里简直连一句合适的话也想不起来。
她平静地说:“不要骗我,好吗?”我简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好像要晕过去一样。
她继续说:“我知道我的病很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
我不会有太长的时间。
我再也不可能从这张病床上站起来。
所以,所有的人都不再重视我的智商,也不再重视我的感受。
他们欺骗我,虽然是善意的,可我不愿这样。
我有能力接受现实。
我对痛苦和快乐的感受,在霆和关心我的人来说,变得空前的重要,因为我来日无多;可是,对于和我毫无关系的人来说,比如医生和护士,就不再重要。
也许一周之后,我能给他们留下的,就仅仅是一本病历了!”我想劝解她:“阿姨……”我刚开口,就被她用眼神阻止了,那是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
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什么都明白了呢?
她歇了一口气,继续说:“咱们两个,能像朋友一样,谈一次话吗?抛开所有的身份和顾忌。
真心地面对一次。
我很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了。
有些话,不能跟慕霆说,那样他会有更大的压力,他已经很不幸了。
现在,你也许要和他……”她顿住了,也许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吧。
她笑了,那是宽容和慈爱的笑:“我想,你不是外人吧,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最后一次倾诉的机会。
希望,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脸烧得发红,低着头,不敢再次面对她的目光。
只是点点头。
这次是她握住了我的手:“慕霆在深圳做什么,我其实知道了。
但还是谢谢你和霆的故事。
这对我已经并不重要,但对慕霆这个孩子来说,是重要的。
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出类拔萃。
所以也很爱面子。
我知道,他根本无法面对我,也无法面对我们周围的人。
他不能让我和所有的人知道事实的真相。
可是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对人是有判断的,我也相信我对社会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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