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有一幅仅画着背影的《东海遇神卷》。”鸢室仁在书斋另一边说,“是他七十二岁寿辰时作的。”
谢升觉得惊异,又听谢楠在后方两步远的位置说:“这儿有他八十四岁作的《东海遇神卷》,依然只有背影。”
谢升向四周看看,目光最终落在前方唯一一幅画有人物正面的挂画上。
他一步一步走近,那画上的面孔逐渐清晰。
——九十六岁寿辰时的《东海遇神卷》终于有了正脸。
咏川在他身后道:“半月前便是他的九十六岁寿辰。寿辰当日他对我说,要去东海看神仙。”
可神仙是谁呢?
画中人风度翩翩,长发同白衣一同在海上飘逸,腰间还别着一只熟悉的折扇。
谢升仰头望着画中那张眉眼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
他道:“十哥,他画的东海神仙是你。”
这时谢楠也看清了,他显然难以置信,转头无奈地笑笑:“大概是他画错了。”
谢升问咏川:“你说他写了一封信,能让我看看吗?”
咏川没有迟疑,直接将它从怀中取出,交给谢升。
谢升打开信封,见上面写着寥寥数语。
“我在孔望山上看见了你的后人,你们的面容何其相似,若非他与你性情不同,我这双昏花老眼都快要认不出了。”
“你将他教得很好。我见这位年轻人同当年的你一般将行侠仗义视为己任,说起家乡时还多了一分意气风发的气概,便知你这百年以来过得舒心快意。”
“心愿已结,我死也瞑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坡冉副本打完了。
咸鱼作者现在每两天写两更,所以今晚十二点左右还有一章qwq
第17章 第十七章
拜访过了林坡冉的故居,咏川拿出一道铁锁,绕着大门上的门环转了三圈。
他落了锁,抽出钥匙,转身对谢氏兄弟以及鸢首花神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谢楠的思绪仍沉浸在书斋那些画卷中,他摸了摸门前的高耸箭竹,感概道:“故人心结已了……其实他这辈子过得比许多人都要清醒。”
谢升则无法理解:“清醒又能怎样,还不是不愿面对现实。”
“罢了。既然已经离开人世,前尘旧事便已经化作过往云烟。今后不用再提。”
接着谢楠沉默良久,终于想起来他们接下来要启程前往天府。
他问谢升:“先前你说的野兽作乱的地方,是位于天府何处?”
“在嘉湖附近。”谢升凭借自身在野外探路的经验辨了辨方位,“应当是在那边。”
咏川架起一团云雾,朝三人招招手:“我这就带你们飞身前往。”
天府四周皆是崇山峻岭,咏川起初险些带错了路。四人最终在嘉湖边停下。
嘉湖比砚山湖大上一圈,清澈见底,但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总添了一份肃杀之意。
“不知具体是哪里的野兽成灾。”咏川向周围探了探脑袋,“待我找个妖怪或者土地神寻问一番。这里是荒山野岭,应当栖居着不少小妖。”
谢楠点头:“到处转转也好,既然是野兽作乱,山路上兴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谢升听到谢楠的话,立即看向地面,搜寻起来。
鸢室仁问:“你在找什么?”
谢升道:“许多野兽都不懂得如何隐藏踪迹,他们会在外排泄,留下足迹,甚至用尿液标出领地,用它散发浓郁刺激的气味。”
“究竟哪些能算野兽?我算吗?”
鸢室仁的目光在食铁兽与谢楠谢升身上来回徘徊。
“活了一千多岁,倒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谢楠忽然笑出了声,他极有耐心地为鸢室仁解释,“野兽是那些在野外生长的食肉动物,诸如老虎狮子狼之类,都具有让人惧怕的凶性。”
“老虎……”鸢室仁继续问,“你们也算是野兽?”
“我们当然不算。”谢升对所谓的野兽一脸嫌弃,“野兽哪里懂得礼义廉耻。我们是已经得到神识修炼成人的兽族,与它们那些只懂得繁衍后代的野兽大相径庭。”
谢楠见鸢室仁眼神迷茫,仍旧是疑惑不解,便说:“我给花神举一个浅显的例子吧。每到春天,这些栖息在树林中的野兽便会四处散播求欢的气味或叫声,依照自身本能与另一只异性野兽|交|合生子。它们没有七情六欲,自然不会对伴侣产生爱意与责任感。因此温存短短几天后,公兽便会抛下母兽独自离开。但我们则不同,至少我们不会在每年春天求欢,来者不拒。”
谢升对他十哥的举例非常赞同:“神识是上天赐予我们用来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也让我们的双眼看得更多更广。”
谢升转身指了指路边的粉色野花:“没有神识的老虎根本不可能看清花红柳绿。在它们眼中,世间许多色彩都没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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