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时候总想着谁把谁弄死,真的都走了,又觉得怪冷清的。”
“哥,这是我最后提醒你。”他吐出一个烟圈,把烟头熄灭,“你想保护的那个人,未必需要你保护。”
段烨霖看着段战舟因为抽烟酗酒而弄得面色憔悴,老了很多岁一般,便道:“我也最后提醒你一句,珍惜点自己的身子。”
段战舟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爱听。一个人,什么情绪都能压得住,沉得住气,受辱不恼怒,受屈不抱怨,对情谊说割舍便能割舍,这样的心智,你我都不一定能做的到。”他叹了口气,“当然也有可能是性格天成,只是许杭,有时候真的让我觉得不像个人。”
他说完却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也是白说,你把他捧在心尖上,哪怕有一天他真要杀你,你也不会眨眼的。”
就像…如果丛林要活过来,杀了他,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段烨霖比起担心自己,倒是更担心段战舟,他现在整个人都没有了活着的光彩,对所有事情都是兴致寡淡。
火车进站了,该是启程之时了。
“对了,”段战舟一脚踏上车,半个身子却又折回来,“贺州接连两人倒台,如今是你一人做大,参谋长对你忌惮得很,必定要有所动静了。我听说,他家那对儿女,受了黑宫惠子的邀约,可能不日就要来了。”
段烨霖丝毫不放在心上:“来就来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顾芳菲病了,风寒入体,拖着很久很久都没好。
要不是照顾她的小丫鬟看着实在是不好了,也不会去鹤鸣药堂请许杭。
她就坐在窗户边的藤椅上,窗台上放着一盆玫瑰花,多日不见,她清瘦了很多,许杭把脉之后发觉并没有大碍,只是微微有点体虚。
她一定在怪自己,怪自己明知段烨霖去抄家却不告诉她,所以不去他那儿看病。
许杭写了药方子,让丫鬟去药堂里抓药,丫鬟刚接过方子,顾芳菲就开口说:“记得带上些钱,别冒冒失失的,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给钱。”
小丫鬟愣了一下,看了许杭一眼,转身拿了钱袋子出去了。
许杭给顾芳菲看病都是不收钱的,自然顾芳菲与他也不谈那么俗的东西,一向你来我往,很有默契。
今天,却是生分了。
许杭轻声说:“你心里委屈,又没地方哭诉,若是把我当做一个埋怨的对象会让你舒服点,那也是可以的。”
顾芳菲脸色白白的,唇也白白的,抬起头来,眼底一线暗红。
许杭又说:“他走了,你更要照顾好自己。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他,他会回来的。”
“我知道他会…所以我等着,”顾芳菲坚定无比的语气显得很有毅力,“他不愿我看见他脆弱的样子,所以我没有追他而去。等他想明白了,他就会回来,需要一月我就等一月,需要一年我就等一年,直到他回来。”
就像窗台的花一样,今天谢了,来年还有再开的时候。
顾芳菲摸了摸掉落的花瓣叶子,问道:“究竟那个金钗杀手是什么人物?小铜关也查不出来么?”
许杭从她的神情中虽然看不出异样,但是莫名担心她会做什么不好的打算,便说:“那些危险的事,你不要再想了,袁野也不希望你卷进去。”
“我只是单纯想知道,是谁让我陷入如今这种局面而已,我又能做什么呢?”顾芳菲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掌心。
看着她颓累的模样,许杭想伸出手去触摸一下她的发,手悬在那里,良久又缩了回来。
他手上沾着鲜血,摸不得太干净的人事。
“你再忍一忍,好吗?”许杭轻柔地像哄一个孩子,“很快、很快就会结束的……”
拖得越久越有人受伤,他该快一些了。
因为夏日之后就是秋凉,秋凉之后就是隆冬,再过了隆冬便是又一年清明了。
蜀城焚城便是在清明,他不想再过清明了。
过了黄昏,鹤鸣药堂里的客人渐渐少了,到了该点灯的时候,外头下起了雨。
虽然没有雷,但是雨声很大,许杭点起了檀香去去湿气,在灯下看医书,索性段烨霖最近忙着袁森遗留的事情,也没空来金燕堂。
胡大夫拿着雨伞从门外走进来,抖了抖伞上的水,搁在墙根处。
许杭见他半身湿透便问:“胡大夫你拿了药堂里最大的伞,怎么还淋了一身,可是外面风大?”
“不是不是,”胡大夫抓起一条手帕擦擦脸,“刚才我看门外一个瞎了眼的乞丐摔倒了,我想请他进来避避雨,不知他是不是有些神志不清,吓得躲我……”
乞丐?这又是风有是雨的,即便是在夏夜,也有可能冷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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