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升米恩斗米仇吧,那接线员不满茶楼七八千的月工资,始终觉得前辈在娱乐圈有那么多人脉,随便漏点给他,让他演个配角也好啊,那也是几十万几百万地赚钱!人心不足的他这才受孔南琴蛊惑,出卖独家消息。
前辈把他打发回老家,又一气之下关了茶楼,跟不少前来询问原因的好友透露孔南琴的作风。
在小圈子里,孔南琴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事业倍受打击,元气大伤,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找姜吹雨出幺蛾子。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前辈后来还特意跟仰雪风和姜吹雨赔不是,话里话外都表示他会做点力所能及的补偿,有需要的话都可以找他,大概也是为他们和一些大导、大投资人牵线搭桥。留着这一个人情,总是好的。
“《天台故事》第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咔哒一声,场记板被打响。
姜吹雨进入夏犹清的世界,他是一个负债累累、前途无望的失业男孩,住的也是合租房,一个朝北背阳、十平方米大小的隔断间,光线昏暗,空间狭窄,处处都透露让人有些不舒服的逼仄。
厚重的窗帘拉着,但能看得出此时此刻是上午,夏犹清睁着眼躺在床上,昨晚一夜反反复复的浅睡又惊醒,此刻他精神状态很萎靡。
镜头推进,因无心打理而显得略长、毛躁的头发微微盖住了点夏犹清的眼睛,但长相十分清秀,一时间会让人忘记他脸上压抑不住的颓废。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正在播放的录音机,传出微弱的电流沙沙声,风鼓荡床单的猎猎声,偶尔想起的脚步声,似乎还有飞机飞过城市上空的低鸣声。
在这条琐碎无聊的白噪音之河中,就像河面忽然跳出一只鱼那样跳出刺耳的人声。
男人的声音:我让你带没开封的酱油,你带了吗?我跟我老婆说出来买酱油,几分钟就要回去。
女人:带了。
过了几秒钟,女人很痛苦地说: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明明住在同一栋楼房,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只能偷偷摸摸地说几句话,难道我们一直这样下去?
男人安慰:你别急,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很快我们就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女人:你别再骗我了,你老婆根本不同意和你离婚!
男人恼怒:马上就不需要她同意了!
女人:你……你什么意思?
男人:她有哮喘病你知道的吧?如果某天她突然哮喘发作,却怎么都找不到喷雾,而我又在洗澡,水声很大,听不见她的呼救……等我洗好澡出来,看见她倒在地上,我再将她送到医院,却很可能来不及了。
女人惊恐:你要杀了她?
男人:是她粗心大意,喷雾放在哪都不记得!她向来这样,朋友邻居都知道她丢三落四的性格,警察一问就知道。
女人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男人:我先回去了,她的唠叨最近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之后,白噪音之河又恢复了平缓的流淌。
床上躺着的夏犹清猛地坐了起来,凌乱的碎发垂在额际、眉头、眼前,他的眼神很震惊,很亮。
“天啊!”夏犹清叫道,“我得找到他!阻止这一切!”
他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表情严肃郑重,似乎充满了热血男人的正义,但仔细一看他那在阴暗卧室中亮得惊人的眼神,却像是一只狼,饥肠辘辘但发现了猎物的濒死野兽。
这是孙周和要求他表现的,用一层表面的正面状态骗过观众,实则暗藏祸心,当观众看到电影后面,发觉夏犹清的真面目,脑海中或许会闪回他此刻的眼神。
姜吹雨表现得很好。
但这一场戏仍旧反复拍了四次。
孙周和坐在监视器屏幕前,拧着眉毛,似乎依旧不满意,想了想说:“服装师,给吹雨换件衣服,一件暖色调的T恤好了。”
莫名其妙换了衣服的姜吹雨又重复拍这场戏。
第一场戏就遭遇卡壳,画面始终达不到孙周和想要的效果,先是让服装师给姜吹雨换了四五件颜色款式各有不同的衣服,接着又让道具师换床单,甚至换墙纸。
“不对。”孙周和揪了揪头发,先暂停拍摄,将一圈人叫过来碰个小头,“氛围还是不到位。”
姜吹雨不知道他说的氛围是哪一种,他看了监视器回放的十几条废戏,其实没看出这其中有多少差别来,更看不出孙周和想要什么效果。
姜吹雨甚至怀疑是不是孙周和不满意他的表演,但碍于仰雪风投资人的面子不好意思说,搞得姜吹雨都有点惭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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