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毕少良点点头，其实根本没听清欧阳辰辰说了什么。
房间内电视里传来的打斗声和轰鸣声掩盖了两个人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毕少良虽然完全看不懂动画片在讲什么，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那气势几乎把电视看穿，仿佛只是为了等待结尾的那个瞬间。
片尾曲终于响起时，毕少良长舒了一口气，扭头道：“可以去洗了……”
本应该专注于动画片本身的欧阳辰辰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在观察什么奇特的物种。
毕少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欧阳辰辰就一直盯着他的脸，一想到自己刚刚苦大仇深的表情全被欧阳辰辰看到了，脸上就不禁发烧。
“怎么了？”毕少良皱眉，掩饰的从欧阳辰辰身边退开。
“唔，没什么。”欧阳辰辰也跟着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带我去洗澡吧，在哪？”
毕少良给欧阳辰辰讲解了使用浴室的各个注意事项，直到欧阳辰辰实在不耐烦了，不客气的把毕少良推出了门。
“大叔，你太罗嗦了，我淹不死的，放心！”
等欧阳辰辰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毕少良正在翻看财经分析，看到他出来，便指指放在眼前的一杯热牛奶，示意道：“喝了吧。”
欧阳辰辰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将毛巾搭在肩上，并不伸手去拿：“这是什么？”
“牛奶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每天早晚两杯。”毕少良依旧翻着杂志，口气理所当然。
欧阳辰辰仍旧沉默的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杯牛奶，仿佛喝掉还是不喝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难题。
毕少良终于发现了欧阳辰辰的不对劲，不由得放下杂志细看欧阳辰辰的脸色。
“怎么，你不喜欢喝牛奶吗？也是，很多中国人都不喜欢牛奶的味道，肠胃也吸收不好。也许应该给你喝豆浆，不过长身体的话，果然还是牛奶好一点……”
突然，欧阳辰辰猛的拿起那杯牛奶，下定决心般的仰脖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将空杯子敲在桌子上。
他从来不会在陌生人的家中喝东西，但今天他却拒绝不掉毕少良递过来的毒药。
毕少良周身散发出的沉稳气场只让他想要放心的去信赖这个人，他已经不想把他和其他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坏蛋混为一谈了。
但是如果他这次下错了赌注，牛奶中真的混了迷药什么的，那等他醒过来时，他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大骗子。
毕少良不觉对眼前这少年的反应忍俊不禁，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伸出手去拍了拍欧阳辰辰的脑袋。
“好了，别闹脾气了，去刷牙睡觉，你睡左边那间，床我已经铺好了。”
沐浴后的欧阳辰辰带着清新的水汽，只把一张小脸衬得更加粉嫩诱人，唇边还沾着乳白色的奶渍，他定定的望着毕少良，没有移动。
毕少良觉得欧阳辰辰大概生来就是为了考验他的意志力的，忙把手从欧阳辰辰的头上移开，转身回房。
“毕少良！”欧阳辰辰突然开口叫道。
毕少良惊讶的回头，对于欧阳辰辰没大没小的叫他全名的行为毫无反感：“还有事吗？”
欧阳辰辰凝望着他，突然笑了：“你真是够笨的。”
毕少良瞬间呆在原地，看着欧阳辰辰放松的挠挠头，傻笑着回了房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欧阳辰辰发自内心的阳光笑容，惊艳中混合着少年的纯真爽朗，不带任何欲念的诱惑，像四月轻抚柳絮的阳光般明媚耀眼，将他周身的昏暗空间豁然照亮。
在这一刻，毕少良听见自己心灵陷落的噗通一声，他浑浑噩噩的握住房门把手，发现手指仍旧因激动而不停颤抖。
第4章 黑夜之光 …
转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欧阳辰辰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的穿好了衣服，蹑手蹑脚的溜出了毕少良的家。
将房门关闭前，欧阳辰辰又向毕少良睡着的那间卧房望了一眼，发现它仍旧紧紧闭着，毫无动静，才轻轻的合上门。
毕少良并不是他值得下手的猎物，就这样与他擦身而过，让彼此成为生命中一个短暂而温暖的小插曲也不错。
那杯牛奶的热度仿佛还滞留在胃里，让欧阳辰辰即便被清晨凉薄的空气包裹着，也能热出一身汗来。
他一路小跑的回到了自己真正该归属的地方，一个建了十几年的普通居民小区。
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里的房门，这个一室一厅的小屋，便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处。
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传到耳里，欧阳辰辰嫌恶的撇撇嘴，将钥匙丢在门口的台子上，走进厕所去冲澡。
他身上还带着毕少良家里沐浴液的干爽香气，他需要把这股味道洗掉，染回廉价肥皂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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