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许知稳定下自己的呼吸,伸手扶着墙壁,一步步慢慢走上去。
任凯虽然平时没正经的,但在外科多年,经验丰富。这时候,也不管是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了,只要是医生能救人都行。
医院的人给他们找了间没人的手术室,焉许知上楼时,他们已经进了手术间里。
嘈嘈杂杂的环境,焉许知看着合上的门,嘴里吐出浊气,捂着肚子,慢慢转身往厕所走去。
单间里,他面无表情看着缓缓渗开的血,舌头抵在牙龈上,把脆弱都给吞了回去。
六个小时的手术,走廊上没有座位了,焉许知蜷在外面的墙角等着。
手术室门开了,任凯走在前面,梁立野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焉许知慢慢站起来,还没等他开口,任凯就说:“没事了,等麻药退了就能醒过来,他的腿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焉许知点点头,任凯目光扫过他的脸,吓了一跳,问:“你这么出了那么多的汗?”
焉许知拉住任凯的手,声线颤抖道:“帮我。”
麻药散去后,梁立野就醒了。
他的床靠窗,病床边一条布帘子拉起。他掀开眼皮,看着天花板发呆,几秒后,魂魄被一股强烈的疼痛扯回了身体里。
他仰起头垂眸看了眼,见自己的左小腿上放了夹板。
还知道疼,没截肢,没残废,谢天谢地。
要知道被石头砸中腿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这条腿要废了,绝望得不行。现在侥幸捡回了一命,回去就和焉许知说自己受了点小伤,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差点死了。
梁立野在心里琢磨着时,就听到隔壁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就在隔壁床,我不能在这里。”
“打了麻药,还有三小时的时效,外面没地方给你休息,你就在这睡一会。”
“我已经没事了。”焉许知摇了摇头,还是不打算在这休息。
任凯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见隔壁床的帘子被重重扯开,淡蓝色的帘布像是一块碎布掉在地上,本该还昏睡的alpha已经苏醒,正阴郁地看着他们。
焉许知由任凯揽着,几乎半个身体都在他的怀中。
床上躺着无法起身的alpha几乎要咆哮出来,他们四目相对,焉许知的神色依旧淡如水。
梁立野用手撑着身体艰难坐起来,麻药退去后的疼痛席卷着身体,可比起这些,那种被背叛欺骗后的愤怒更让他崩溃。
床单在他手下被抓成一团,他死死盯着任凯,吼道:“放开他。”
“不要放。”焉许知攥住了任凯的手,他声音低哑。
不能放开,只要放开,他就立刻在梁立野面前倒下。
他不能让梁立野发现。
被误会也好,至少兜兜转转,这一切依旧回到了他本来想要的结果。
焉许知抓紧了任凯的手,收回视线,不再看梁立野一眼,他说:“我们走吧。”
梁立野听到了焉许知说的话,不敢置信惊恐地看着他。
他尝试着起来,可是刚手术过的腿虚软无力,他什么都做不了。
身体跌下了床,“哐当”一声巨响后,走到门口的焉许知听到里面梁立野几近崩溃的哭喊,“许知,你去哪里?你别走,我求你……别走。”
第三十章 水果软糖(一)
焉许知站定脚步, 病房里的人都看着他。
能看到的他背对着梁立野时瞬间松动的表情和毅然决然后的冷然。
他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人。
他回过头,捡起地上的布帘,低头的时候,一颗眼泪掉在地上, 没人发现的。
梁立野胸口起伏, 身体还是颤抖。他望着焉许知, 比流浪狗还可怜。
他问:“你没去哥伦比亚吗?为什么会在这?”
焉许知想了想,轻声说:“不想去。”
“为什么?”
焉许知把治疗的过程结果告诉了梁立野, 又说起了那个自杀的Omega,他的睫毛微颤,侧头看向梁立野, 对他说:“没了信息素,我算什么?”
梁立野不可理喻地看着他,反问:“难道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被你吸引, 只是因为信息素?焉许知,你太小看我了。”
焉许知摇头,“不是因为你。”
梁立野呆滞, 而后就听他的Omega说,“梁立野, 我喜欢上别人了。”
……
廖莉他们从京宁出来,赶去医院看梁立野。
到的时候,梁立野正靠在床上, 护士给他测量体温。
廖莉等人走过去,在病床边围成了一个小圈, 她望着梁立野明显憔悴消瘦了的脸,还是缓缓舒了口气, “梁老师幸亏你没事,要不然我们该怎么和焉医生去说。”
梁立野没吭声,换了个姿势,慢吞吞躺了会去,头转向窗外,死气沉沉地看着玻璃外的日暮晚霞。
几秒的寂静后,梁立野说:“别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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