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屏幕塞到辛荷怀里,看他屈辱的表情:“或者今晚就停了他的药,他脑袋里有血块,死了也不奇怪,没人追究。”
但这次辛荷没再求他。
他低下头,摸了摸画面上霍瞿庭低头看他的脸,然后把屏幕关了,良久,他问霍芳年:“你想让我干什么?”
霍芳年说:“还没大想好。不过你要是想让你哥好好的,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他又拿鞋尖碰了碰辛荷的脸,被辛荷甩开也不恼,带着笑意道:“本来我还有些犯愁,是你哥帮了我这个忙,要没有这个。”
他的目光落在辛荷怀里的平板上,“还真暂时想不出让你闭嘴的办法。”
“你不是才十六,还是十七?”他看着辛荷,“霍瞿庭几岁就把你操了?我一点都没想到。”
辛荷不说话,钟择在一边说:“过两个月就满十八了。”
霍芳年听不出语气地哼了声,嘴里说:“还是畜生一样的东西。”
“你也不用感觉太冤枉。”霍芳年说,“撞他的车就是辛蓼找的人,他以为车上有你,急着抓你回去替他给他爷爷换肾,所以你也不冤。说来说去,他不还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
辛荷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肚子,恶狠狠地盯着霍芳年说:“你想都别想。”
“这只是我想让你做的第二件事,后面还有。”霍芳年平平淡淡地说,“明天先去跟你哥道个别,他现在躺在我的病房里,门口守着我的人,最重要的是脑袋里空空如也,不是在澳门占山为王的时候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知道。”
他语气平静地跟辛荷交代了接下来两三年希望他陆续去做的事情,不像刚才说的“没大想好”的样子。
等这场令人作呕的谈话结束,霍芳年起身准备离开,辛荷突然问他:“你要我的肾,想让我顶罪,现在也可以,更没必要拐那么多个弯,为什么要等那么长时间?”
霍芳年因为他这个问题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注视了辛荷很长时间,目光在辛荷脸上来回扫视,最后似笑非笑地如实说:“他希望你拿钱离开香港,还说你年龄小,可能只是鬼迷心窍,让我不要再为难你。”
霍芳年道:“废物永远是废物。明知道你要他的命,他想了两个月,最后还是只想出让我别再为难你的决定。”
阴云酝酿了一整天,终于在第二天清晨,香港上空飘下了沙粒般微小的雪花。
辛荷换了身衣服,走之前还洗了个澡,他走进霍瞿庭病房的时候,霍瞿庭手里正拿着一沓照片样的东西在看。
等他走到一半,他抬起头看他,面孔紧绷,上面是压不住的震怒。
他扬手扔过来的照片一张张拍在辛荷的脸上,辛荷低头去看,每一张上面都是霍瞿庭裸露的身体,他的脸清晰到不会使人有半分犹豫就能把他对得上号。
而被他搂在怀里或压在身下的那具瘦削的身体却从始至终没有出镜。
辛荷的腿有些软,他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想把那些刺眼的东西翻到背面,颤抖的手却无法捏住其中的任何一张。
霍瞿庭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解释。”
辛荷跪坐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霍瞿庭从病床上下来了,辛荷才发现他的腿脚也受了伤,走起路来并不利索。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辛荷身边,穿着病号服的身躯显得没有以前那样强壮,也跟着蹲下,一只手很用力地捏住辛荷的侧脸,弄得他发疼,让他抬起头来,看着他流泪的眼睛说:“说话,辛荷。”
“我无话可说。”
辛荷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淌血,不是因为被霍瞿庭误会,而是因为霍瞿庭脸上的表情。
他分明被陌生的自己狠狠刺伤,却又克制着不肯泄露一丝情绪,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痛苦,他以为自己看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做,我对你不好吗?”霍瞿庭很压抑地问,“我欺负你?”
辛荷说:“没有。”
“是我强迫你?”
“没有。”
“那为什么?”霍瞿庭紧皱眉头,绷紧下颌问他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为什么?”
辛荷说:“什么都不因为。”
霍瞿庭不像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是冷眼看他不说话,这次他问了很多问题,态度是相反的,悲哀和趋近绝望的情绪却是一样的。
换成辛荷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只是不停地哭,泪腺几乎要因为过度使用而坏掉。
霍瞿庭用力捏住他肩膀,带着为什么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那些照片逐渐被两个人纠缠的动作弄皱,辛荷躲开霍瞿庭来抓他的手的时候指尖扫过照片一角,伤口很快冒出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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