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哄笑,靠着乐时睡得正酣的于斐迷迷瞪瞪、嘟嘟囔囔地醒了,透过遮光帘的缝隙向外望去,于斐不禁醒了神,顺着乐时的视线,向外慢慢看定了,每个人都希望看见自己的应援点,接送的车辆沿着场外行驶,乐时远远就看见了在场地角落忙忙碌碌的卷卷。
于隽又高又瘦,在人群里十分显眼,她指挥着小姐妹们忙前忙后,身手矫捷地窜上小梯子,往自己的小摊点上挂横幅和海报,应援的摊点装饰得十分漂亮,以印着木纹的纸板造出横断,远看去像一间小小的咖啡屋。光是手幅就挂了满墙,由于距离太远,乐时只看得见上面模模糊糊的面影,不知不觉里,他在镜头下已经留下了这样多的影迹。
于隽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激动欣喜,带着三三两两的人,孤独地向他大喊加油的人了。她的身边聚集了一个小团队,有人在分发矿泉水的纸质杯套,也有人在热情招呼闻讯而来的粉丝,对照着她们的手机信息派发小物,那些不辞劳苦的洋溢在每个人脸面上的笑容,比起初升的太阳还要灿烂热烈。
于斐在他的身边小声开了个玩笑:“你说我问我妹要你的手幅,她会不会给我……”一想到于隽气势汹汹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不准炒CP的样子,于斐打了个冷颤,自说自话地唏嘘:“算了算了……惹不起她。亲妹成了对象的粉头,想想都是年度迷惑事件……”
“我上回发短讯问她,要是到了最后,她亲哥和她爱豆到了one pick的时候,她选谁,我以为她会稍微犹豫一下的,结果她直接来了一句,我从刚开始搞创的时候就是one pick乐乐,多一张票都不给你,亲哥也不给。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那头的于隽站在梯子上,皱了皱眉头,捏了捏鼻子,打了个刁钻喷嚏,梯子晃晃悠悠地动了两动,于斐一下子越过乐时,手攥住窗沿,奚落鄙夷的话还没说完,他屏住了呼吸,随后又无可奈何地松了一口气,小声责难:“她一个女生做这些事情干什么……”
于斐的手还攥着帘子,渐渐地没了话声,车越开越远,花团锦簇的场地渐渐缩小作五彩斑斓的团块与拼图,于斐垂下眼睛,松开手,他有些失措局促地咬一咬下嘴唇,退回自己的位置,摸了摸鼻头,又握了握手心。
不知是应援的景色,还是于斐的动作细节,乐时的心里一动,仿佛柔软的所在撞进沉重的物事,不由得生发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来。
乐时沉默半晌,四下充满了练习生们激动的交谈声,万幸在说他们家鲤鱼创意的切题和别致,任风风感叹着属于他的粉丝们的嘻哈气息,并怀疑她们打暗号都是以粤语rap作交流,周望屿小声吐槽似乎有3M的员工爷爷混进了粉丝班底,现场给海报题字签名,几个浓墨重彩的书法大字“天道酬勤”,把应援会做成了老年活动交流会。
“她们一定也来了的。”乐时忽然说,将手掌轻轻放在于斐的手心里,他触摸到了那道突起的伤疤,像一条的丑陋的白色绦虫,横亘在于斐的掌心,于斐以同样轻柔的力道握住乐时的手,摇摇头:
“都过去了。她们放下了,我也要放下,人总要往前走的。”
无论于斐的心里是何感想,此刻他所表露出的达观与潇洒,都是这样清澈真率,一如往昔。他对人际关系拎得很清,是走是留都干净果断,唯一一个藕断丝连,不愿放弃的,似乎只有面前这个人。于斐打了个疲倦的呵欠,侧过头问他:“你还困不困?不然再靠着我睡一会儿?”
“不睡了。眼睛该肿了。”乐时摇一摇头,尽管疲惫感总如影随形,但这样的感觉自他踏进这个圈子的界线始就从未消失,早已经成了无时无刻的耐受,可不安感觉没有消退,他既清楚的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选择,也同时承担了相应的,关于成功与失败的后果。
心中像是有两股力量在互相抗衡、相斥、角斗,浅睡时若隐若现的梦影,在耳边缭绕着的似有似无的声音,是从小到大对于这条道路的否决,尽管已经离开家庭构建的囚牢很久,但那些语句仍旧时常争执不休。
怎么可能成功,你怎么会成功,轻易放弃学习的人,也会同样轻易放弃演艺的。不可能出道,绝对不可能。你的所有所谓成果,我都不会关注,更不会承认。
以你在舞台里的表现,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我的眼里,你绝没有达到出道的标准。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徇私枉法,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我今天不说,明天会有其他人说,现在就开始沾沾自喜,难道忘记N榜的黑海了吗?用这样的失误到小榜去打歌,就不怕第二个、第三个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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