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是蓄谋已久啊。”唐之阳忽然说,“把于斐送出了公司,看着团里的老幺出了solo,陪张岚去看一次音乐节,把猫送到了咖啡馆,最后一次见面,给我送了一束花。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情。那时候我真的相信他其实已经好了,就算稍微想一想我”唐之阳的声音哽住了,“想想父母,还有金瑜姐姐。我总觉得他会好起来的。但到头来,最不了解他的人其实是我。”
“一直以来,是不是让他感到疲惫和困扰了,没能发觉那一切,都是我的错。”
唐之阳的身体发起冷颤来,“原来他把一切事情都一项一项划掉了,最后要做的事情是离开。”
“我觉得我是爱他的,但却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的痛苦……最后什么都没能做到”
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在浅淡的黑暗里,乐时探身抱住了他,有力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肩膀,唐之阳的声音停了,沉默许久,他支撑一天的心防终于溃不成军。
冰凉的走廊上倒映着红色的时间灯牌,秒数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生命随着时间流逝。
空气里弥漫着清洁而凛冽的消毒水气息,唐之阳搁下手里的瓶子,身体僵硬很久。
他感到乐时的手在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沉柔而安慰。
唐之阳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乐时的肩窝里,双手攀着对方的肩胛,他颤抖着,胸口与腰腹剧烈地起伏收缩,呼吸破碎而凌乱。
唐之阳弓起后背,收紧了手指,发出沉闷而破碎的哭声。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写得我有点ptsd。谢谢观阅!这段之后一定就没刀了(叹气)。
第95章 蝴蝶振翅
那一夜过得实在太漫长,向节目监督说明情况之后,他们被允许在次日回到集训地。第三轮淘汰就要开始了,然而在医院里等待的三个人却没有太大的实感,亲属、经纪人、公司代表到达现场以后,他们一下子闲了时间,却因此尤其地空茫无措。
白桃也在,简单地陪了阚君桓的母亲一阵,金瑜接了后半夜的班,白桃于是到等待室的角落,坐在乐时身边。
她的眼睛虽然红肿,声气也很郁闷,可在干净清洁的室内,她并没有掉眼泪。只是与很多人一样,她沉默地坐着,茫然地点亮手机,又匆匆熄灭屏幕。
四五点的时候,窗外淅淅沥沥又在落雨,声音不大不小,冰冰冷冷地响。
乐时揉了一下眉骨,于斐坐在他的身边,手掌无意识地拢着乐时的手背,大拇指在他的关节上轻轻地摩挲,像个无声的慰藉。
白桃用手指草草梳了梳蓬乱的头发,打开手机,消息堆积成山,微博上流言飞传,HP在十五分钟前发了一条仍在抢救中的声明,转发已经破千。
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路人们猜测阚君桓自杀的原因,粉丝们仍然在祈祷与控评,圈外人除去叹息,也有骂他对于生命的不珍惜、对生活的不争气。
HopE所有成员的活动停止了,天刚擦亮,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向于斐和唐之阳,以及阚君桓的家属打招呼,那些在镜头前光芒四射,恣肆地挥洒着青春与光彩的人,在现实里是如此平凡,没有妆容,没有舞美,日光灯下的他们脸色发黄,眼圈黑青,显得疲惫而缄默。
见到唐之阳,他们有些惊讶,但又意料之中地摇头叹息。
与唐之阳关系好些的队内主舞,在他的身边坐了半晌,说:“这么久了,你好像还是没怎么变。”唐之阳转过头望他,他捏了捏鼻子,深吸一口气,说:“谁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连我也只能祈祷,可一个人的事情,又是谁能完全理解的。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我什么也做不到,也帮不了他。”
他转而摸了摸眼睛,声音发抖:“我甚至还没有他坚强。公司也是,许多人也是,对他都太不公平了。”
唐之阳注视着他,又无声地垂下眼睛。半晌,他站起身,长久等待让他的后腰一酸,膝盖也不适应地发软,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在楼底的吸烟区抽了一支烟。卫衣的帽子盖住眼睛,他躲在一片黎明前的昏沉黑暗里,眼前只有淡淡的金橘色火星,随着模糊烟气,在扑突地跳跃。他并没有烟瘾,但烟的气味会使他冷静。
唐之芝在半夜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问他阚君桓现在怎么样了,又问在哪个医院,可她在学校,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唐之阳看着他自己的回复,说一切都平安无事,让她好好上课。安慰他人的字眼也在安慰自己一定平安无事。
他把烟按在地面,只吸了短短一截,烟蒂的火花闪了一下,熄灭了。
临破晓时,医生过来将阚君桓的父母叫走,一屋子的人险险腾然地都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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