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别去。”
行至镇外一处林中,云濯打个响指,草丛传来窸窣声,雪月缓步而出。
“为何不让我去?”
白晓面露疑色,眼神直直看着已跃至雪月背上的云濯。
“苍灼并非寻常妖兽,当年封印他的众长老亦年事已高,我恐凛兄应付不来。”
云濯拍拍白晓的肩:“可如今除九淼以外,江湖各门和段道长子寒他们怕还皆不知此事,大哥又不愿见我……万一我们和那些白胡子长老都应付不来,到时孤立无援实在难办。”
顿了顿,又郑重道:“所以你得回去将此事通禀。”
白晓一愣,欲言又止:“可是千玄哥,那你一个人……”
“我无妨。”
云濯冲他一笑:“当年云崖多少追兵,不是照样救了你性命?”
“我……”
这话虽说的意为宽慰,可偏又翻上些许伤怀回忆,白晓神色一滞。
而权衡须臾,终见他去意已决,亦知自己回去报信才是良策,虽重逢不久就又要分别好生伤感,也只得叹气妥协:“那好,我回去求白泽君带人来助你们,届时九淼再见,千玄哥千万小心。”
“嗯,拜托。”
临别之际,云濯揉了揉青衣少年的发顶,目送其回身离开后收手捏诀,驭着雪月绝尘而去。
第五十七章 九锁连环
虽有雪月相助,但武陵至九淼路程到底不近,云濯紧赶慢赶,待行至山门,亦已是次日正午。
深秋时节叶落纷纷,熟悉的道路之上人影稀疏,更显寂寥。
当年苍灼一事,他年岁尚小,又非九淼弟子,只知其被封印于一方山洞之中,却不知那山洞方位几何。此刻寻人心切,带着雪月步履匆匆,偏生赶上众弟子的午休时分,一路未见半个熟人,更诓论打探。
云濯心下焦急,径直往闲幽斋走去。岂知未及步入门口,倒迎面碰上一人。
“凌薰!留步。”
来人墨衣白衫,眉眼风流,脚底步子轻飘,正自小院往外走,云濯一眼认出是谁,上前两步拦住。
被叫住的人步子稍顿,悠哉悠哉一回头,见他之样貌,不假思索:“容公子,好久不见。”
可算抓住根救命稻草,云濯顾不上寒暄,一把按住他的肩:“凌薰,凛兄在哪?”
“……凛兄?”
闻此二字,凌薰忽面露狐疑之色,前后将这称呼咀嚼一番,甫低头时,又看见了伏在云濯脚边的雪月。
他神色一滞:“机关术……你不是容公子。”
怔愣片刻,又抬起头来望着他,皱眉忖道:“你是云濯?”
“是我。”
急事当前,云濯点头承认,又问一遍:“凛兄在哪?”
“你真是云濯。”
见他承认,凌薰方才脸上的悠闲神色忽消失大半,迟疑道:“所以,难道容公子早已……这是借尸还魂?”
“嗯。”
反正雪月已被看见,身份暴露是早晚之事,云濯将前因后果一一认下。
“原来,师兄早就看出林中那白狼是你,难怪……”
凌薰闻言,似有所悟,眉毛却更皱几分,上下将之一打量,又低低说了句让云濯不明所以的话:“……也罢,是我大意了,只道容貌不同便未作他想,却忘了还有妖骨和借尸还魂之事。”
云濯疑道:“什么意思,我的妖骨和你有什么……”
并未回应他,凌薰一把将之右手拽住:“同我来。”
“啊?”
未察觉那少年神色之变化,云濯以为寻人有望,忙跟着走。可须臾之后,却发现自己被领进了闲幽斋,再放眼一望,四壁之间摆设如常,寂静十分,空无一人。
……没人?
“你带我这来干什么?”
希望落空,被人摆了一道,他面露愠色,拍掉凌薰的手。
凌薰闻言,不语。
“又不吭声了?”
想起月余前的断袖册子,云濯一叹:“你这小子,还嫌不够给你师兄添乱?!”
此语带着点责问意味,那少年闻言身形一抖,终于有了点反应。隐忍须臾,似听到什么笑话般轻嗤一声,回头望向云濯,牙关紧咬唇角微扬,如噙苦笑。
沉默片刻,他摇头低声道:“云公子,我再会添乱,也不及这三年你害师兄所受之苦,所遭之罪吧?”
受苦遭罪?什么意思?
听得不明所以,云濯看向那理直气壮的少年,怔怔一愣。
“给你看样东西。”
不理会身旁之人的讶异,凌薰徐徐行至壁前一幅画旁,右手一扬,按下其后机关。
他深吸一口气,面上比之刚刚稍显平静:“既然已重回世间,那关于我师兄的事,即使他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关于,凛兄?
一头雾水,云濯迟疑抬头,但闻机括声响,方才那面墙壁竟陡然转立——其后乃是一方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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