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被软禁就是被软禁,屋里再窗明几净宽敞舒适也没用。待手上束缚法术被应声而除后他前前后后将屋里打探一番,还真真发现是毫无半点可翻墙溜院之机,终只能一头栽在床上,哀叹连连:“唉,这儿也打不开,那儿也打不开!这鬼法术怎么又跟望泉镇里那次一模一样?!”
语罢,又伸手一拍自进屋就缄口不言的司徒凛:“哎,我说凛兄,咱这可怎么办?前来求援不成,自己反被关了去,而且我二哥和段道长他们是个什么情况也全然不知,难道还真得像离兄所说,用这短短几天去把七年前那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七日查出七年悬案,根本不可能。”
沉吟片刻,似终于接受了一番惊变,司徒凛皱眉道:“查案哪有在屋子里硬着头皮就能想出真相的,何况七年前仅剩的证据线索只有宁雁的水红帕子,那东西也在洛道长死后不知所踪,而这偏僻之地小七小十也未必能找到,纵有新的消息也传不过来……”
“嗐哟,瞧你这话说的,那咱们不岂完蛋了?”
对方言之有理,云濯也越听越觉没希望,干脆扯了被子将脑袋半蒙,垂头丧气:“线索查不出,外人进不来,消息还跟着断个干净,还讨伐陶青绀寻回机关残卷呢?现在怕是只能窝在这等死了。”
并未回答他,司徒凛只看着窗前半燃不燃的烛火摇摇头:“我还是不懂,师兄究竟为何要突然囚禁我们。”
“这有什么不懂的?”
云濯揉着额头一叹:“在那鬼气森森的潭底关上个五年,求救呼喊无人知晓,搁多正常的人都得疯!何况出来又听说好兄弟死得不明不白还没人去查,离兄现在谁也不信岂不是再应当不过?”
司徒凛依然神情晦暗:“可他信丹朱信云辰却不愿信我,即使我已告知了真相,即使他是我师兄……”
被曾经的至亲之人这般相待如何能好受,想来自己被大哥误会多年时亦是感同身受,云濯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安慰道:“我的凛兄啊,你想想,洛道长死了那么久,无定观没查出真相,白家遭冤那么久,云崖宫亦是缄口不言……细数现在这几个掌门家主,哪一个算是特别高风亮节又仁义胸怀的?若你没当这掌门倒罢,可现在既当了,便也是身负一派之责,不似以前那般能逍遥快活随心而行。既然人心算计恩怨权谋牵涉不少,多年未见他亦不知你如今心性是何,有此顾虑怕被反咬一口倒也该然。”
“……是这样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云濯一袭话有理有据,司徒凛却似仍存着些许不置信,默默闭上双眼:“可我们分明曾经相依为命,几乎与至亲无异,当年姜未小人生事,旁人不信我们关系甚笃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他自己也不愿信我了么。”
顿了顿,语调染上又几丝难以察觉的委屈:“掌门素来是有能者居之,纵我是长老遗孤又能如何?若说嫉妒或是偶有,但害他之心我却从未有过……”
看看那人难得一见的颓然软弱姿态,又想起当初自己蒙冤而逃的种种经历,云濯亦觉心中微痛,深吸口气站起身来:“不必说了。”
司徒凛摇摇头,任他动作。
云濯将他自背后揽入怀中,低声道:“我都知道的。”
世人皆说云家三少与九淼次徒有段前尘孽缘,本不应相见却又阴差阳错相识,皆跳脱不羁,放浪形骸,算是对臭味相投又性格甚像的“祸害”,可唯有云濯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生于君子世家,耳濡目染了许多大义气节之论,跳脱任性,只不过算作性格使然,而归根结底心中仍有许多条条框框难以放下,也仍有那么些逞英雄的迂腐心态,是以才会在云来一城遭难之时,为许多不相干之人而无知无畏地前往炎殿舍身换药,才会在白家遭冤之时,为那一家三口义无反顾地独上云崖只身声讨。
可司徒凛和他不一样,他的凛兄虽有玲珑心思弯弯绕绕,活得却是极为随性却也极为纯粹,苍生大义名利气节,于那人而言不过尘埃草芥。若当年在云来城中的是司徒凛而不是他,或许那一城百姓只会变作枯骨,而纵如此的后果是万人唾骂诸派指责,那位昔日次徒今日魔尊大约也只会无所谓地摇摇扇子,甩手走人,然后一笑了之。
是冷血无情吗,或许的确如此,但若在自己看来,他这冷血无情之下却又有着无比的情深义重。因为也正是司徒凛,可以为了救自己而割血养蛊身中剧毒,也可以为了洗清故人之冤而忍辱负重步步为营,从昔日最逍遥自在的那个二世祖,变成今日内可安九淼外可对南诏的一派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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