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子休想不出更恰当的理由安抚自己沮丧的情绪,果然有希望就会有失望。被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轻易搅起心海的波澜,对回归的渴盼越大,对现实世就更怠倦几分,他是太心急、太不理智了。
“贤媳这是怎么了?何故一人独坐此处唉声叹气啊?”冷不丁的,有人走近,问了这么一句。
听这称呼,不用猜,便是张铭启。经过个把多月的“静心”休养,他已经可以在户外走动走动了。恰好,今天是个好天气,他怕是出来晒太阳的吧。
子休闻言才觉自己又不小心忧形于色,急中生智,赶紧装模作样地作振作精神状,起身,将张铭启和搀扶他的车夫让进暖亭。
待人坐定,才道:“让公公担心了,儿媳是在忧心此去山外活动的教中众弟子,还有那些未曾谋面的灾民,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不知道灾情可有缓解?”这话半真增敷衍,更多的是有意说给身后的“特务”听。
说完,便转头吩咐“特务”去弄些茶水点心来。“特务”显然没有立场提出异议,默默领命办差去了。
张铭启对这位骆夫人与自己夫君的同门师弟也就是他张某人的表妹的儿子凌霄的关系暧昧的事早有耳闻,加之对“她”的表里不一、欺瞒伪装的行为的厌恶,现听此一番话,即刻心存偏见道这无廉耻的“妇人”怕是在思念那“野汉子”了,不由冷笑一声,盘算着等颜珂回来,定要就外甥与其师嫂的事情好好谈谈。
观张铭启明显不屑甚至是厌恶鄙视的态度,子休还以为他仍在为委曲求全投靠日月教感到耻辱、对被一个“孕妇”骗得团团转感到恼羞。对于这样一个面临自我生命朝不保夕的窘境仍能清高傲物的人,他是心存敬佩的,但并不欣赏,故而嘴上毫不留情道:“先生聪明绝顶、断案如神自是值得骄傲的资本,但我以为,在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官场上,终能存活、富贵始终的人,究其原因恐怕不止是才能的作用了吧?什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不提了,只据我所知,但凡官动亨通者,无不历经勾心斗角,见惯了口蜜腹剑,看破了翻云覆雨,参透了背信弃义,于是或为了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或为了无性命之虞、保功名始终,各自实践着自己的行为准则……或随机应变、见风使舵,或以不变应万变,便自己不断适应官场的千变万化,保命固位!人说脸厚心黑、无廉耻、无良心、无道义之辈才可为官,不知道先生以为如何?”
“……”张铭启怕是头一回听人以这般犀利直白的言辞说官论官场,何况对方还是个本该无才便是德的“妇人”,心里一时震撼非常,竟忘了如何应对,好一会儿才道:“好一张利嘴!”
“先生无需用搪塞真相的话题来欺骗自己!更不用忽悠我!”曾经为高考搜罗的死记硬背下来的材料而今竟能派上用场,子休自不欲放弃发挥的机会,更加咄咄逼人:“这是社会现实,先生十八岁举进士,步入仕途,从最底层的官员优越,直至官拜应声府尹,宦海沉浮数十载,想必也知晓地位低的官吏对上司迎来送往、卑躬屈膝、巴结讨好、极力满足上司私欲,而地位高的官吏,应酬多,为了消灾避难,人际关系上必得花大笔的钱财,官俸是根本不可能够用的,在这种情况下,利用职权,聚敛财富,便是顺其自然的事……所以,舵主的某些话说得也并非全无根据,先生早有同感,不是吗?”说完这句,子休笑嘻嘻地邀功,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超强记忆力了!
当然,得来的回复不可能是认同,更别提夸赞。
张铭启虽未吹胡子瞪眼,也显然是倍觉受辱,却只能压低了嗓音怒骂:“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
子休笑得更恶劣:“先生不要激动,我只是列举部分现象,也没说先生是大肆贪赃枉法、欺虐百姓之流啊!先生这般表现,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先生做贼心虚呢!”
“大胆!”旁边沉默着的车夫终于看不下去,呵斥一声,就要上前来动武。
张铭启及时阻止他,经由骆夫人提点倒是平复了心境,仔细端详了她片刻,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子休顿了顿,渐收敛起嬉皮笑脸。想他来这个世界三年多,好像唯一不与柳子休其人其社会关系搭上边的就只有日月教授予的圣灵守护使者了。你还别说,这身份确实有那么点玄乎呢,仿佛真有什么非自然科学的因素在里头作用,要是换了其他人,还真没他这份现成的超脱的洞察力不是吗?所以,他的答案是:“之于普通人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之于日月教我是一名倒霉!”好歹传授了日月教烟雾弹的制造技术,也算是沟通两个时空科学文化交流的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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