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丹尼尔……他身上流著伊黎和康亚斯之血。这两大诺曼贵族的血融合於他体内。呵,难怪你会这麽喜欢他!因为他就跟你一样,是血统纯正的菁英份子……只不过他没你那麽纯粹罢了。"
亚当俯下身子贴近墓穴,低著声音说话彷佛在呢喃。突然一股兴味闪过他脑海:他欣然地对著这位害自己成为受诅咒的怪物的男人作出抨击。"你不知道的吧,是不是?我的尊长,百密也有一疏,你在怎麽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掌握一切、知晓一切。没想到丹尼尔体内也有中国血统呢,我和他可是绝配欸。因此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他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继承人。"
此时,从祭坛的方向传来东西掉落地板的声响,亚当不禁莞尔。"我不怕你,老头子。我一直都知道你举止疯狂,可是却没想到你竟如此看不起我。活该,瞧你现在落个如此无助、作茧自缚的下场。"
他的手指在石棺盖上游移,指尖摩挲著铜制铭牌上的年份。"你选了我是因为你恨费兹伊黎家族,而且我的生父是中国人,"亚当彷佛在对小孩子讲秘密一般轻柔地说著。"这件事也让你心生反感,即使我母亲的支系对你而言根本不值一顾。你不喜欢看见我成长的如此健康平顺,你认为我应该像其他私生子一样被遗弃。"
亚当站了起来,双手轻轻抚平裤子上的皱纹,而後站到克里斯汀旁的那块墓穴。那是克里斯汀的独生子的坟:他名叫威廉·伊黎,後来成了克里斯汀的尊长。
亚当并没有踩在威廉的墓穴上。他跟威廉无冤无仇。他只是静静站著,目光斜落在克里斯汀的坟上。
"你的亲生儿子死了,於是你把恨意转嫁到我身上,你见不得我活著。大人阁下,我知道这一切。这是你自己在将我变身之前告诉我的。多残忍啊,伊黎家族的最後一位血脉竟然是个老头子,再没办法自然生育另一个孩子!难怪你後来会一门心思地钻研起你的家族历史哪。"
他离开威廉的墓穴,走到中殿内最古老的那座坟前。"高德菲尔,我们的第一位尊长,把这个诅咒当成是一种荣誉。你却把它变成可以由著个人仇恨而任意施予的惩罚。而如今的你也受到了处罚,克里斯汀。现在一切该有个了断。"
忽然间一个猛烈的刮擦声从地板下传出。亚当迈著大步走回到第五座墓穴前,一边在石棺盖上来回走动一边奚落著。"怎麽啦,我的尊长?对你那自私却又无能的狩猎行为感到泄气麽?"
接著从《死之舞》那儿发出闪烁摇曳的光彩。他望向壁画,看见麻疯病人的讨饭碗溢出血来,亮莹莹的鲜红顺著墙壁涓滴而下。
"该死的,"他低低咒骂一声,离开墓穴往壁画而去。他一根手指头往墙壁上一划,沾了一点血。他试探地尝了一下,认出是自己的血。回忆开始在脑海里涌现,烙印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当时他的外祖父扳著一张脸,手里紧握著脖子上佩带著的银十字架,带他来此地与克里斯汀·伊黎会面。这血味挑起他一直不愿想起的记忆,他的外祖父唐突道别後即转身离去,接下来便是克里斯汀那卑劣至极的攻击。
亚当在脑中再次经历他被攻击後的奋力挣扎,身子不由哆嗦起来。他没想到如此年迈的老人竟然身怀巨大神力。更没料到从克里斯汀嘴里突然伸出尖锐獠牙,獠牙在他的喉咙上咬下第一口所造成的疼痛更是远超出自己所想。
盛怒之下,亚当朝地上吐了口水,好让自己摆脱那份味道与记忆。墙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流淌。粗鲁地,他的手掌往壁画上猛拍过去,将猩红色的血四处乱抹一通,弄污了麻疯病人那张斜眼、畸形的脸。
在还没来得及抬起手时,他感到有什麽东西蜇了他一口。亚当连忙往後退一步,看见从手掌破皮处冒出鲜血来。他眯起眼睛,瞪视著墙上的麻疯病人。看样子似乎是壁画咬了他,但也有可能只是被粗糙的墙面给擦伤了。
可是在红色血渍下的麻疯病人彷佛对他露出阴森的笑。
亚当别开视线,转移到墓穴上。"别再耍花样了,克里斯汀。什麽诡异的扒抓声嘎扎声,半夜的窃窃私语,通通给我停止。你已经控制我太久了,我以前让你为所欲为是因为我什麽都不在乎。可是现在你不能再这麽做了:因为我有了丹尼尔。"
他回望麻疯病人,直截了当对著他说:"给我仔细听清楚了,我的尊长:在丹尼尔染上这可怕的疾病之前,我会放火烧了克斯特比。伊黎家族的诅咒将在我身上终结。"
虽然大教堂在早上七点半就会开门,让民众入内进行私人祷告,丹尼尔判断,鉴於此行目的特珠,最好等下一波观光客人潮来到才行动。在这一小时的空档,他到河边散步以打发时间,看著一只黑水鸡沿著河岸自在优游。当他掉转身子爬上一座小山坡往达拉谟旧市区走去的途中,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放进口袋里。石头在口袋内沉甸甸的,不规则的外表碰撞车钥匙发出叮当响声。他知道石头接下来的用处,但能不能成功执行计画则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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