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吧。"艾提司轻声呼唤。"活过来吧。"
当高德菲尔第三次醒来,已经是翌日早晨。他感到全身充满活力。艾提司退到了洞穴最里边,而自己则是躺在石头堆旁,避开了洞口的阳光。石堆旁光线昏暗,他本能地坐起身子,朝明亮处张望。
毒辣的太阳照得他眼花,像刀子似的扎入他眼。疼地倒抽一口气,高德菲尔连忙转过身去,背对入口,双掌覆在脸上。等到疼痛渐渐缓解,他把手从脸上拿开,张眼一看,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连忙定睛再看一次。
麻疯肿块已经从他手上消失了。肤质光滑,肤色均匀,没有半点疤痕。身体不疼不痒,
既不流血也不渗脓了。几个月以来的头一次,高德菲尔感觉到身体健全。除了左手少了根指头以外,他简直就可以把过去这半年当成噩梦一场,而现在终於梦醒了。
他心中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帝祷告,感谢他的奇异恩典。可是继而想起并不是上帝救了他,而是个男人。他想起艾提司的血味,於是往四下里张望,在昏暗的洞穴里寻找他的救命恩人。
只见艾提司盘坐在一块岩石上,像雕像一般沉著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只有那双眼睛发出熠熠神采。高德菲尔迟疑地朝他走过去,内心带著一股喜悦。他看见艾提司眼皮眨了一下,彷佛回了神,唇畔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成功了。"高德菲尔振臂欢呼。"感谢主,我们真的成功了!"
艾提司微微颔首。"是的。这是个伟大的胜利。我很满意。"
"满意?我的朋友,你应该不只是满意罢。这个疗法可以让你扬名世界。你可以救成千上万的人哪。"
"我的确可以。但我只想救你一人。"
高德菲尔顿时一怔。他摇摇头,无法理解。"为什麽?"
艾提司定定看著他,脸上深情而严肃。"因为制造出一个儿子是我的神圣任务。"
高德菲尔惊讶得张口结舌。
"我已经逃避了许多年了。长久以来我冷眼观察我的侄子们,看著他们犯错。一直到最近我才准备好要一个自己的儿子。"艾提司伸出手搔搔高德菲尔的头发,像父亲般露出锺爱的微笑。"可是我不想把生命给一个又健康又漂亮的完美人类,我想要一名身患重症的病人。我想知道,古高卢人赐予的生命力能否像克服死亡那样去克服肉体上的病痛。"
"你说什麽?"高德菲尔现在才说得出话来。"一个……儿子?我可不是你的儿子!"
艾提司的笑容僵硬了,身子往後靠了回去。"你是我的儿子。我们古高卢人利用输血制造出自己的儿子。"
高德菲尔环顾周遭,挣扎著去理解艾提司对他说的这番话。这一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像是野蛮人才会有的行为,而不是思考後的决定。他试著去厘清这背後的意义。目光重又回到艾提司身上,他说:"就像是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麽?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比这个更深奥、更复杂。我先喝了你的血,再把我的血输给你。"艾提司讲得又慢又清晰,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说,我是你的尊长。"
"不是。你是救了我的命,可这不表示你就是我的父亲。"
"我是。"艾提司再度扬起嘴角。"你是我的长子。我很高兴。"
"我不是你的儿子!"高德菲尔大喊,觉得很挫败。他身子摇摇晃晃,离开艾提司,走到洞穴的另一边。"如果你要孩子,找个女人睡觉去!"
艾提司动作麻俐地从岩石上滑下,站在他跟前。"我不能跟女人在一起。输血是古高卢人孕育下一代的唯一方法。你看了之後就会明白……"
艾提司撩起衣服下摆,高德菲尔不禁发出厌恶的声音。他马上移开目光,不愿意去看别的男人的裸体。可是好奇心却促使他去瞄一眼。看了之後,原本的反感顿时变成震惊,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惊吓的叫声卡在喉管发不出来。
艾提司没有生殖器。
高德菲尔直愣愣看著。那并非畸形,不似有些婴儿生下来就眼盲、耳聋,或者四肢残缺,而是蓄意割除的。在艾提司的双腿之间有道长长的刀痕,白色的疤痕浮在橄榄色皮肤上,很明显。他没有阴茎,也没有阴囊:就只有一道细长口子,就像女人的下体一般。私处附近光滑无毛。
高德菲尔感到既嫌恶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
"古高卢人。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艾提司脸一沉。"希腊人叫我们柯瑞班提,意指『一群俊美的少年』。我们是自然女神──大地之母──西芭莉的信徒。西芭莉只是他其中一个名字。他还有其他化身,例如宙斯的母亲莉雅女神、司农业的底米特女神、女阎罗普拉斯潘、复仇女神奈米西斯和维纳斯女神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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