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麽一说还真让萧亦丞不知该怎麽回答。他的步调乱掉了,没了以往的沉稳和处变不惊,或许是......夏侯令方才的举动让他无法理解,以致於破坏了长久不变的节奏。
太执著於他的行为,太执著於心中解不开的结。
「没什麽,只是......觉得有些闷,没什麽。」扯著小谎,面带微笑,他决定将困扰自己的问题抛开,那只是夏侯令心情极佳之故,没什麽的,他如此告诉自己。
静静听著两人对答,夏侯令忽然开口。「你真有去找大夫麽?身体没好一点?」虽然他看不出他哪里病了。
笑了笑,萧亦丞点点头。「当然有,大夫说我只是水土不良罢了,有开些药给我。」对男人忽来的关心感到有些讶异。
「那你那三日到哪去了?」夏侯令又问。
「呵呵,王爷记性忒差,不是说了是到......花香阁去放松心情了。」目光小心的瞟向洛神,就见她狠狠一瞪,似乎对自己到那寻花问柳之地非常不悦。
也是,有哪个女人看得起沉醉美人乡的男人?
对於母亲那狠狠一瞪,夏侯令不禁一笑,接著那瞪视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他赶紧收敛。
气候舒适,虫鸣喞喞,一个静谧的午后,有著笑语和开怀。
在这片和谐过去後,是点点莹星浮现,天上失了月娘银亮,却多了些闪烁跳跃的活力。
在谈了许久後,洛神以要诵念佛经之由先行离去,而两人自然也是作鸟兽散,各自回到房中歇息。
夜幕初升,华灯初上,自寝房中走出,萧亦丞舒展身子。在亭子中坐了整个下午,虽然那并不费神,但莫名的他就是感到疲惫。或许是无法接受这样太自然太轻松的对话。
馀光一瞟,发现亭中有个人,走近护栏一看,竟是夏侯令,不解的皱起眉头,他以为他应该开开心心的和洛神聊天,毕竟那是他期盼已久的天伦乐,可怎麽他一人在亭中饮酒?
受不了好奇心驱使,他走下楼,到了近水楼台旁,就见夏侯令一人独坐,桌面上却倒了许多酒壶,心中疑惑越来越重,究竟是什麽让他如此烦恼?
踏入亭中,他挂上了笑。「怎麽了?一人独饮?」他记得以前也曾经见他这般过,是他第一次见到洛神的夜晚。
男人望了他一眼,无言的继续喝酒,已经舍去了杯碗,夏侯令举壶就口,豪迈畅饮,但看在萧亦丞眼中,只是酗酒伤身。
深深吸了口气,他坐了下来,取过閒置一旁的杯子,他自女婢手中接过一壶热茶。「有事不妨和我谈谈,会好过些的。」不明白男人为何忽然颓废至此,但心中有几分明白,原因定是和洛神脱不了干系。
夏侯令抬眸望了他一眼,讽笑著,伸手挥开一旁侍女,留下几盅佳酿,他眸子始终定在萧亦丞身上。「我没什麽要烦恼的,只是觉得可笑,自己渴望的母爱竟是要别人开口才能拥有,我所作的一切不及那人的一句话,如此而已。」笑最後有些凄凉。
歛下眼,萧亦丞当然明白男人说的是自己。「你太贪心了。」他只能这麽说。太贪心了,已经得到了最渴望的东西,为何还要计较这麽多......
夏侯令举手,手中酒灌入喉中。
「别这样喝,伤身。」伸手要取过那只酒壶,却被挥隔开来。
「你不懂,你不懂我挖尽心思讨她欢心,得来的只是冷声冷语,而你,一个外来者,我甚至连你打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只因几句话就让她态度丕变,换作是你你甘心麽?」因酒气而迷蒙的眸子眯了起来,看不透里边的是怒气还是自怜。
轻轻叹了口气,萧亦丞以强硬手段抢过酒来。「你喝多了。」口无遮拦,什麽话都讲了,说不定在这样下去他还能听见这男人说他准备对付自己的计画呢。
喝多了?萧亦丞的话听在耳中只觉得好笑,夏侯令凝视著他,低声笑著,那笑声有几许疯狂。「多,多才好啊......浇愁的酒,哪里嫌多?」
一震,萧亦丞愣愣看著再度拿酒就口的男人,忽然觉得可笑,他又凭什麽阻止他喝酒呢,自己不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沉溺於酒所营造出的醉生梦死而滴酒不沾麽,这种苦涩的愁虽然不同,但那份悲伤不也相同?
忽然笑了出来,萧亦丞摇了摇头,是啊,浇愁的酒永远都不嫌多......
坐了下来,一改儒生模样,他以手中酒器撞击夏侯令手中的。「要喝,我陪你喝,不醉不归。」那豪迈气度让夏侯令不太适应,但有几分酒意的他也顾不了这麽多,举起手中酒器,他也碰了下萧亦丞的。
「不醉不归。」
「说什麽我不懂......我是不懂你苦苦追寻的心,但你又懂我了麽,起码你还有个母亲,我却什麽都没有,我什麽都没有。」苦涩的笑著,手中酒畅快的喝著,滑入咽喉的液体带著让人晕眩的热辣,但彷佛习惯一般,萧亦丞眼睛眨也没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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