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去迎战。因为我害怕看到他的脸。
听说……玛门长得很像那个人。
而那个人的名字,我连提都不想提。
魔界的进步速度令人诧异,而天界关著门暗示自己永远最强。
神族现在就是没落的贵族,除了一个自己题上“高贵”二字的牌匾,什麽都不剩。最悲哀的是,没几个天使知道这一点。他们仍像以前那样,崇尚权利与地位,依附它,与它共存,有钱人的孩子或是高官子总以自己的老爸老妈而感到骄傲,向人炫耀,与人攀比,时时刻刻提点别人,我是贵族,我有钱……不不,我爸妈有钱。
因此,天界的低等天使没有人权,完全没有。
贵族可以找任何借口杀掉平民,理由都非常荒谬。例如他们在百米外看到耶稣或是我的雕像,没有立即飞奔过去,以虔诚的心去祭拜。
离开天界的天使越来越多,而成为堕天使的一点也不多。
那是因为魔王曾说过:当你需要耶和华的时候,他在哪里?一样的道理,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没空理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废物。
慢慢的天使们开始明白,堕入魔界,其实还不如在天界狗腿一点依附一个贵族。就连我去魔界混,恐怕充其量都只能当个搬运工。因为魔界只承认个人能力,地位权势背景,都是狗X。
是否有能力,天使们自己最清楚不过。
2
七天中,六七天的变化是最小的。除了多了几个无意义的雕像,天使的数量明显减少,几乎没有改变。圣浮里亚依然是光芒万丈,刺得人睁不开眼。
穿过罗马柱,水晶帘,越过无边无垠的广场,我回到光耀殿。四翼天使向我敬礼,我微笑回以他们。这里没有留下一个以前的天使,他们都随著上一任大天使长走了。
进入空旷的大堂,转入寝宫。脚步声阵阵郁律,如同风中的回歌,渐行渐远。
镜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自成人之後,我变了很多。千百年过去,我竟还未习惯。其实这样的自己早已见过。七千余年前,在风镜中看到的。发是朱红辰砂,顺著完全长定型的骨骼流下,落在腰下,额前戴著一圈闪耀的银链,链上挂著宝石,殷红如同一滴血粒。我动了动翅膀,镜中的大天使的六翼缓缓展开,光芒四射。我微笑,镜子里的人也在微笑,五官是完美的,却少了些东西。
其实我的相貌并没有改变。
我理了理衣服,慢慢飞到云雾中,摸索著无边的床,躺下。然後我看到挂在墙上的,密密麻麻的素描画。每一张画中,少年都在熟睡,可每一张画的都不一样。头发是短的,卷的,它们没有安静的时候,永远微微翘起,就像倔强的幼童。
每一张画都用框架细心地裱装过,却依然有些泛黄。无论如何精心地珍藏,都阻止不了他们老去,就像已逝的岁月,和快要淡忘的回忆。它们在老去。
就像我和他,都在老去。
魔界的底层,天界的顶层。
他在那一头,我在这一头,天地的两极。
虽说如此,每次看到这些画的时候,我都会非常心安。
看到这些画,我总会想,小屁头的手那麽小,那麽嫩,能握得住一支笔吗?他拿笔的时候,手会不会弄得很脏?画完以後,他会不会去洗手?如果没洗,他和我睡在一起,还用那麽脏的手抱住我……嗯,那会很恶心的。我要早知道,一定会打他一顿。
还有,他画画的时候,我要是打呼噜了,他会不会笑我?
他是以什麽样的心情去勾画的?
他会不会像我一样,只是看著对方,就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微笑……
尽管我能拿出来回味的只有那短短几个月的记忆,可是那些过往,在希玛的花园小区,七天的门前,光辉书塔的每一个角落,还有这里。感情经过沈淀,埋葬在这些地方,尽管看不见,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
是的,记得他离开後没多久,我就疯了似的冲到魔界外,却被梅丹佐带走。梅丹佐的理由和所有人都一样,我自己也这麽想的。
米迦勒,你……有什麽资格再去见他?就算见了他又能怎样?背叛神,然後死去?
是啊,我没资格再去见他。
然後是没日没夜的思念,想著他受伤的样子,想他最後看我的眼神,渐渐的,会觉得窒息。
再後来,我开始恨。恨任何人,我的父亲,梅丹佐,神,耶稣,还有我自己。
再後来的後来,我听说他和莉莉丝结婚了。
这个消息我开始并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接著,我亲自拿到路西法和莉莉丝签名的邀请函,他们邀请的不是我,可我立刻就冲到魔界,被魔界城门外的黑魔法刺得几乎碎骨,还在不断往里面冲,傻子似的,疯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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