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你别跑 作者:逍遥候【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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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迟疑着说:“恕我冒犯,我倒是练过些浅显内功,可否容我一看?”
韩重哪里会不肯,忙答应。那人上前倒是很知理,并不敢看小江容颜,只是隔着衣袖,把手指轻轻搭上,一搭上他便有些惊诧地看着韩重。韩重知道他诊脉之下已经知道小江是男子,倒也不遮掩,索性把貂裘的风帽摘了,让他看个仔细。
那人仔细看了,又问了吃得什么方子,点头又摇头,把韩重的一颗心都晃晕了眼巴巴地看着他,看他能否说出些不一样的来。
那人收了手说:“方子倒对,不过对他没有什么用处,他所练的武功像是洗髓易筋一脉,全凭气血支撑,这是耗尽了油尽灯枯之像。”他略一思忖对随从说:“去把药盒拿来。”
听话的随从竟然没动,垂首跪下说:“主人,那药只得三颗……您一直不舍得用,请主人三思。”
他这么一说,韩重立时明白,这药必定珍贵,不过,即珍贵想必是有些用的。小江性命要紧,韩重顾不得做谦谦君子,拱手说:“若是兄台能救得了他,只要兄台开口,无论何事我一定万死不辞。”
那为首的随从想是那人的左膀右臂,竟苦笑道:“连你姓甚名谁我家主人都不知道,今日一别,哪里还用你万死不辞。”
“不得无礼!”那人低喝一声。
韩重笑说:“他是护主心切,也是我的怠慢,实不相瞒,我乃是……”刚要说出姓名……
“哎~~不必。”那人截住韩重话头:“冥冥中自有缘法,萍水相逢,不必客套。今日我助他,他日或许你救我。”随从只得去取了一个锦盒而来。
才一打开,一股淡香扑鼻,卵黄般大的三颗白色药丸放在盒子里。那人取了一颗说:“此药我没有试过,不知传闻是否是真,一颗足矣。”
韩重连忙接过,片刻也等不得,含在嘴里咬碎送到小江口中,又喂了两口酒让他吞咽下去,一双眼睛已经牢牢地落在了小江的脸上。
那人起身走到河边,海东青展翅飞到他臂上。河边傲然独立衣袂飘扬,那人远眺低吟道:
“云随雁字长,拓日玉生香。再不羡神仙,白首相无望。”
十七、梦回黯然人 醒转不识君
过了未牌初时日头偏西,风有些凉了,芦苇随风飘荡一浪又一浪。众人酒足饭饱不再添柴,火堆渐渐熄灭只余下树枝燃烧后的灰烬。韩重一颗心兜兜转转全在小江身上,已经无心闲叙。那人看在眼里抬头瞧瞧天色起身说:“天色不早我们要回去了。今日相逢甚是痛快,希望有缘再相会时他已经安康了。”
韩重忙抱着小江起身道谢,目送他带着随从扳鞍上马,一行人扬鞭而去。陈查站在身后凑近了抻着脖子看小江,问道:“怎样,小东西有好些吗?”轻声叫,“小江,小江?再不醒我呵你痒了!”
韩重垂首看着小江轻笑说:“若是让你呵痒就能醒,那我可真要多谢你了。”
四个人上了马车一路往镇上而去。陈查皱眉歪嘴琢磨了半天说:“爷,我瞧赠药之人不是等闲之辈。”
韩重点头道:“若只是带着随从围猎不会随身携带七弦琴,想来和咱们一样是行在途中性起逗留的。无妨,看他倒是个坦荡君子。”
马车里褥子上铺着一张虎皮,周遭挂着藏青色帷毡,很是暖和。韩重伸手把一个紫铜暖手炉放进小江的貂裘中,暖着他冰冷的手。数月来的隐忍被那人一颗药勾起来,心中重又熊熊燃起希望之火,一颗心在焰苗上翻来覆去的烧灼,盼着怀里的人能够睁开眼说句话。
到了镇上拣了最大的一家客栈四个人包了一个小院。金秋时节,园内松柏苍翠,花圃里怒放着菊花,金钩赤瓣芳华暗吐,倒也幽静。小蓝见韩重无心茶饭,巴巴的让店家做了几道拿手菜,沽了二斤酒送来。
陈查最是不拘小节,一路上拉着小蓝同吃同坐,两人都是双十上下的年纪,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韩重只是略略吃了些,酒也只饮了一杯。小蓝端着饭碗小声问:“爷?想是饭菜不合口味?您想吃什么,我出去看着他们做。”
陈查眼看着韩重日夜煎熬,脸都瘦的脱了相,胡子乱糟糟的也不刮,二十六岁的人像六十二岁。给韩重把酒杯斟满,自己端杯滋溜干了,说:“吃你的吧,爷这会儿吃天鹅肉也没味。爷,还是喝两杯吧,醉了倒下就是一夜过了,您也睡个好觉。”韩重沉默不语。
这一夜,韩重无数次从睡梦中醒来,眼前小江的笑语欢颜不过是风敲窗棱风铃作响,树叶婆娑寒蛩低鸣。幽暗中怀里的人隐约眉眼若笑,长眠中更是没有心事,不定梦里又在弄什么吃了。韩重心疼之余不免有些冤屈,睡着的人哪里知道醒着的人有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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