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心中充满了对自家少爷的敬佩与仰慕之情。他知道李虎,过去那么响当当的一个大人物,落在少爷手里,还不是乖乖的光着屁股挨操,完了还哭得给个大姑娘似的。
大摇大摆的走到床边,他一把扣住李虎的后脑勺硬是将他的脸翻了过来,“老实点!少爷交代了,手脚利索点,不让你多受罪。”
到了这份上,李虎在无边的绝望中反而冷静下来,他突然开口问到,“大哥,你是陕西人吧?”
卫士一愣,“是啊。”
李虎换了陕西话,“我也是,绥德的。”
卫士一咧嘴,“咱俩离得近,我是定边的。”
言毕,他把脸一板,“老乡归老乡,少爷的吩咐,绝不能马虎!”
李虎惨笑了一下,“我知道。只求你,行行好,看在老乡的份上,请三爷来,就说我求他最后听我讲一句话。”
三少爷这边已经换上了西装,对着镜子正在整理仪表。他马上要出门,参加英国公使的招待会。听了卫士的禀报,就匆匆看了一眼怀表,想着自己还有五分钟,不妨最后见李虎一面,也算是有个交待。
李虎浑身颤抖,紧紧的咬着牙关,从牙齿缝里迸出来一句,“三爷要废了我,我认了。求您抬抬手,别废我眼睛,手行不行?剁了两只手,人也废了。”
他话一出口,就死死的盯住三少爷。三少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片刻,他开口,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好。”
李虎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立马追问了一句,“就剁一只手,只剁右手行不行?”
三少爷再没说话,直接转身出门。
片刻,他回到房中,手里握着一把枪。
二话不说,他用枪抵住李虎的左右肩胛,分别开了一枪。
在突然响起的惨叫声中,他不疾不徐的说到,“筋脉废了就行了,给你剩点拿筷子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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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满身是血,脸色比纸还要白。他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咬得两片嘴唇血迹斑斑。
他气若游丝的说了句,“谢谢三爷。”
10
三少爷果然信守承诺,将三元桥附近的一处房产给了李虎,还给他留下了五百块现大洋的安家款。
房产是座二层的小洋楼,虽不奢华,倒也整洁干净,还配有一个老仆,帮助打理一些杂务。五百块的现大洋,也足够普通人家计划着过上一世。
三元桥地方偏僻,正合适隐居。李虎前半辈子作孽太多,结下了仇家无数,如今倒了台,想要他命的人可以从紫禁城直排到大栅栏。三少爷悄无声息的将他安置在此处,他便整日的躲在屋里,足不出户。
前一阵的经历太过惨痛,即使顽强如同李虎,也需要躲起来好好的舔舔伤口。
他两条胳膊算是废了,举不起比饭碗更重的东西。在医院的时候他偷偷问过大夫,大夫说这辈子再也没有痊愈的可能。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他忍不住又偷偷的痛哭了一场,也曾经一度万念俱灰。但过了一些时日,从那堆死灰里又窜出了小小的火星,不甘心与想要复仇的念头盘恒在脑海里,让他不至于一蹶不振。
于是,几个月之后,他开始躲躲闪闪的出门,探头探脑的想要打听一些风声。
但许是作孽太多,老天爷真要收他,就在李虎刚刚恢复了两分生气的时候,却有仇人找上门来了。
何玉仙俏生生的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衫,仇恨让他的脸色变得和他身上的衣物一样,几个彪形大汉立在他的身后。
他冷冷的笑了一下,“虎爷也有今日!玉仙听说了您的事,特地来探望故人。”
原来他前头经历了李虎那遭之后,千辛万苦再回到北平,三少爷的身边却已经有了新宠,虽然也曾拨亢宽慰过他几句,馈赠了一大笔慰问的款子,但从此以后便是失宠了。
他连番遭遇不幸,认定都是李虎的错,心里便恨毒了他。
何玉仙在三少爷身边待过一段时日,颇识得几个近身的随从。因此机缘巧合,打听到李虎的遭遇,便迫不及待的赶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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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仙是一代名伶。那一夜,在漫天的火光下,对着血泊里的李虎,他悠然唱了一段“牡丹亭”,真真是仪态万千、风华绝代。
三少爷穿着黑色的薄呢大衣,脖子上略微有点不伦不类的搭配着一条紫色的毛线围巾。
这是财政部段部长的千金花了半个月时间亲手织就的。这位小姐自幼留洋,做派一向非常西式,但前一阵遇到了谢三少爷,就突然有了做女红的兴趣。
她别的一概不会,于是便捡最简单的学起,颇费了一番功夫,织了这条略显粗糙的围巾。
本来颇有点自惭,但三少爷却很是赞赏了一番,当场就围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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