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裳扭转身体看看他道:“呵……说啥?”
昀光眨巴下眼睛:“该说啥,说啥?就说说你家那只老狗!”
冯裳闻听大怒,一巴掌力道足足的耳光子顿时呼了出去,当下打的昀光那张老脸一歪,脆生过后,昀光竟没有反抗,他笑眯眯的扭头看着冯裳,嘴角有一丝鲜血留下,那血在牛油蜡烛摇晃的光晕衬托下,脸显得格外狰狞,笑容分外可怖。
“呸!你才是老狗!”
昀光呵呵的笑了一声:“咱家可不是就是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狗,你家那只竟是个有福气的!”他怪笑着:“桀桀……桀桀……哎呀,万没想到,世间竟有你这样的人,那老狗有福分啊,谁能想到呢,咱家这辈子看的人多了去了,竟也没想到有你这样的,说说吧,你家……”
他见冯裳又要举巴掌,便住了口,摸摸自己的下巴,张张嘴,微微摇头笑着道:“得了,甭浪费时候了,都到了这会子,再斗来斗去就没意思了,你想报仇,咱家也想报仇,说起来,你我目的是一样的,斗来斗去就没意思了!坦白说,小崽子,动心眼儿咱家可是你祖宗!你信不信?”
竟不是想拥立自己么?赵元项已然魂魄都飞了出去,这些年……他们竟是骗自己么?
他喃喃的道:“阿叔……先生?”
坐在地上的两人并不理他,冯裳也没看赵元项,他只是指着天承帝的灵牌问:“这人值得你这样?”
昀光回头看了看,竟是满眼温情,他轻轻笑了下道:“值得,太值得了,你是没见过咱家的先帝爷,你是没见过咱家先帝爷马上驰骋的风姿……”他想起什么来的想了一下后道:“咱家是什么玩意儿,少鸡丢蛋的下贱玩意儿,咱家……我……”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抬头拍拍冯裳的肩膀叹息了一下道:“而今,已然是绝路了啊,再不替他说话,这世上谁还能记得他呢?这天下,天下人都忘记了!这本就是咱家先帝爷的天下,位置上那个讨便宜的狗东西,他算什么?那降世录里只字未提他……咱家的先帝才是天命所归!合该被护帝星庇护!他才是降世录里奉天承命合该承继大统的真血!真血!!!”
昀光撕心裂肺的吼着……
此时,冯裳反倒不急了,他托着下巴看着这个入了魔道的老太监,心里一片凄凉,竟也有这样的人么?和自己一样的人……
牛油蜡烛晃了一下灯花儿,昀光喊哑了嗓子,终于不叫唤了,只是坐在那里剧烈的喘气儿……
冯裳静默了一会,慢慢开口道:“我阿父不识字儿,也从未在淑华宫当过差……他……他压根没机会见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降世录》那样的宝贝儿……”
什么……
昀光眼神一闪,伸手一把捞起冯裳的衣襟呼吸急促的问:“你说什么?”
冯裳慢慢的站了起来,起来后,他低下身躯,看着那张老脸慢慢的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道:“我!说!没!有!降!世!录!这!就!是!个!骗!局……”
支撑昀光的力量忽然就崩塌了,他呆呆的盘膝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174章
冯裳与昀光离开暗室,坐在敞亮的小花园子愉快的深度交流,许是憋的太狠,这两人都有满腹的话要说。
至于赵元项,他抱着双膝,此时依旧魂飘体外。
太难以接受了,他这是被抛弃了吧?
冯裳的话半真半假的,有些是他通过多年来观察推论出来的,有些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可这样诋毁当今圣上,赞美先帝的基调却恰恰好的挠了昀光心中的痒痒肉。
冯裳在耿成家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耿成算是十分了解护帝星与降世录出土过程的,虽当年的事情越传越玄幻,可到底有昀光这样的亲身经历目睹者,两人来回一交流,便迅速推断出了结论。
有关降世录一事必然有假,虽他们无法推翻那些护帝星的神石,金册并各类神迹。
可以事论事,在这件事当中解释不清的最大漏洞,就是在冯裳这里,它并不是天衣无缝的。
当年,冯裳是先出事的,驴惊了,还踢死了人。而冯裳的养父冯五狗是宫中的一个杂役太监,他天生胆小,懦弱良善,那就是极为怕事儿的人,他有什么胆子敢于直接要求觐见天颜?还能说出一番那么有条理的话?
而当年,昀光去询问冯五狗的上司,调查冯五狗是否在淑华宫做过杂役之事,冯五狗乃是前朝太监,可前朝早就没了,如此这事儿没人能证明,自然就是冯五狗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现下,冯裳说他爹没去过,这是胡说八道,偏孙希也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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