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松了一口气,又叫七斤一起跟着回去好照顾张妈妈。等到一个晴天就赶快让他们带着东西上路了。
临出门前二姐jiāo待道:“没几天我就跟着这边一起去老宅了,只怕这一去没一两个月回不来,妈妈gān脆就在家里过年吧,不必急着回来。等雪化了路好走了再说,那时那边应该也让回来了。”
张妈妈答应着带着七斤和天虎兄弟走了。
二姐回了屋让人叫红花来,问她愿意不愿意这次跟着一起回老宅。
红花笑道:“这当然好!跟着回去也多见见人。就是姑娘不说我也要来求着一起去的。”
二姐笑,原本都是兰花跟着她回去,想着就是要借她在老宅的人脉,如今既然红花嫁的宝贵一家子都是老宅的人,自然想让她跟着回去打通一下关节。不能只靠着兰花。
红花跟二姐说宝贵今年也想带着一家老小回去老宅过年,一是想让红花拜见一下家中的亲戚叔辈,二是也想显摆显摆他终于娶了媳妇了!
红花掩着嘴笑得前仰后合:“他叫裁fèng给我做了好几件衣裳,又找银匠打了两根钗,这几天晚上总念叨个不停!”
米妹凑过来问:“红花姐,这人对你好不好啊?”
红花拧着她的小鼻子说:“好不好啊?好不好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了!”
第 97 章
二姐让红花去家里收拾东西,到时让她跟着段浩方这边的车一起走。一边又让人叫兰花过来,以前段浩方去老宅都要收拾些什么让她过来看着小丫头收拾,等东西都收拾好了,兰花笑着小心问二姐:“二奶奶,这次回去还让奴婢侍候吧?”
二姐笑道:“好不容易过个年,你就歇一歇吧。”转脸让人拿了东西送她,说,“自我进门就一直叫你做事,听二爷说你以前也是他身旁得力的人,早就想好好谢谢你。今年就放你个大假,让你在家里好好的过个轻闲年!这回跟去老宅的都是小丫头,也该让她们gān点活了。”
兰花僵笑着抱着东西出来,回了自己家就摔东西骂道:“一定是那叫红花的贱丫头抢着跟二奶奶回去!进门没多少时候就勾搭了人!也不看她那年纪!一准是个不清白的!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呢!我呸!”
隔壁屋子里的金二夫妻听得直发愁,金二媳妇站起来说:“我去让她别说了。”
金二连忙拉着她皱眉摇头,小声道:“别管她!”
金二媳妇又坐下,听她那边骂个没完,坐不住道:“她这是骂二奶奶屋子里的人呢!那红花是二奶奶自娘家带来的丫头,更亲近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她这么大叫大嚷!让人听见还以为是咱们家对二奶奶有什么!这话传出去谁能说得清?”金二媳妇到底推门出去,站在屋外对着对门喊:“哪一家的jī没关好?也不看看时辰就这么乱叫唤的?”
兰花在屋子里坐着知道是说她,不甘心的闭上嘴,等晚上容贵回来她扯着他学了遍,说:“她凭什么教训我啊?”
容贵瞪她说:“二奶奶身旁的人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还不兴人家提拔自己丫头啊?”
兰花让他一说,嘟着嘴丧气道:“……我这不是想多侍候二奶奶嘛。”她扯着容贵说,“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啊。”
容贵叹道:“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家,你想在二奶奶跟前拔尖何必这么急呢?咱们这院子前后都住着人,要是让人把你今天的话传到外边去,你让二奶奶怎么想?”兰花揪着袖子低头不说话了,容贵见她这样,把今天特意买的新衣裳料子拿过来给她哄道:“瞧瞧,我给你买的。过年了做新衣裳穿好不好?”兰花捂着嘴笑:“你哄小孩子呢!”她一看旁边还有两个纸包着的衣裳料子,指着问:“那是什么?”容贵拿起来说:“给咱爹娘的。”他看兰花,说,“不管如何,那都是咱爹娘。不说你做错了,就是没错,爹娘说两句也没你回嘴的份。”
兰花抱着容贵的胳膊连声说:“我错了,我错了!”一边说一边把衣裳料子抢到手里,容贵抢不过她,急道:“你又gān嘛?”
兰花拿着衣裳料子笑道:“我做好了再拿给他们不好?只当是给爹娘赔个罪。”
容贵拿她没办法,过了几日兰花将连熬几夜做好的衣裳给金二夫妻捧过去,又爹长娘短的说了阵话才算完。
二姐挑好了跟着的人,晚上等段浩方回来跟他说:“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没有?”
段浩方让丫头婆子都出去后拉着二姐的手两人坐到炕上说:“我跟你说个事,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二姐点头,心中打鼓,这次回去过年没算上小杨姨奶奶,她之前去问段章氏要不要带着她过去,段章氏没好气道:“路上本就不方便!带那么多没用的人多麻烦啊!你就别多事了!”二姐回来就跟段浩方学了,当时看他的脸色似乎也不像是特别在意的样子,她就把这件事给放到一旁了,现在听他这样说就想难不成他还是想带她过去?
她心里不舒服,似乎有什么堵在心口。可脸上却要挤出笑来,告诉自己要是一会儿他真的这么说,她一定要笑着答应下来,还要主动去跟段章氏求着带她去。想是这么想,她却觉得自己要哭了。
段浩方说:“之前你给我的那个丫头叫棉花的,如今她年纪也大了,我想把她送出去配人。你看看这么着成不成?”
二姐心里先是一松,一大口气出去了,紧接着又一惊,心想莫非这棉花又招惹了别人?竟求到段浩方门前来?心中又烦起来,觉得这丫头的事可真多,真麻烦,只得让他接着说。
段浩方跟她商量着说:“这人家选的还是咱们家里的,跟着我的那个富贵,人也算老实,前面死了个老婆,如今带着个儿子跟着弟弟一家住。别的都还好,就是年纪有些大。”
原来竟是同一个人,二姐笑着点头说:“这个人我倒是知道,他的弟媳妇之前求到我门前了,我说这要先问过你才能允了这事,就让人先回去了。既然你说的也是这么个人,那这亲事倒是能成。”
段浩方倒摸起了下巴,笑道:“原来……这小子这边对我说,那边让他弟媳妇来敲你的门,倒是玩得挺花的。”笑着又问二姐,“那个丫头有没有过来找你?”不等二姐说就拂掌笑道,“必定是有的!这一家子的人做个事也不商量一下,各gān各的,这下可撞一起了!”
二姐陪着他笑了阵,说:“你说那人老实,日后会不会欺负棉花?”她更担心棉花以前是侍候过段浩方的,怕这男的心里不痛快,一时不说倒记在心里,日后不成祸事了?
段浩方笑道:“别看他叫富贵,以前是叫狗娃子的。三十多一老爷们天天让人狗娃狗娃的叫,头都不敢抬!跟了我之后改了名字叫富贵,也是想带带他的运气。”
富贵长得丑,刚生下来就像个小老头,十几岁时看着跟三十岁差不多。人都说是他娘怀他时水喝多了,皮泡松了,他弟弟倒是长得gāngān净净一小伙子。他嘴笨不会说话,别人说十句他接不上来一句,在院子里是管扫地的。之前段浩方有一回送货回来,帮着伙计卸东西,扛箱子没留神险些从肩头滑下来砸着他,是这个富贵赶上去帮他撑住了箱子,段浩方没一点事,倒是他扭了肩膀几天不能gān活。段浩方叫人去看他还送了药,问了他的事后又叫他过去帮他赶个车什么的,图他这把傻力气。
富贵是个知恩图报的,跟段浩方出去事事走在前面。段浩方嫌他名字叫出来不雅,问过他之后改了这个富贵。富贵美得跟什么似的,逢人就说他的名字好,富贵着呢。
富贵的媳妇是十多年前托媒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他弟弟存了钱托人给他说的亲。快三十了才娶了老婆,他那老婆说话没人听得懂,没事就躲屋子里哭,身上还带着病。他还特心疼,活也不让她gān,回回出门还带个吃的玩的给她。他弟媳妇就说谁找了她家大哥,那才是烧上高香的呢。
这媳妇两年后才愿意跟他睡,怀了孩子后富贵只差把她供到天上去了,要星星不给月亮。谁知生第二个的时候,孩子没生下来,硬生生憋死在肚子里了,大人多撑了两天也咽气了。富贵抱着三岁大的儿子跪在媳妇的棺材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让人拉去埋了,还是他弟弟把他架开丧事才办成的。
当初棉花打听来打听去,挑中了他。先是拿些小点心给他说让他带去给家里的孩子吃,他就带回去了。有个几回后又拿边角布fèng的小沙包给他,让他给孩子带回去玩,他又拿回去了。慢慢的棉花给孩子送衣裳送吃的,有一回扯着他的袖子说啊呀你的衣裳破了,我给你补补,这人就坐在台阶上等棉花给他补衣裳。
他弟媳妇洗衣裳时发现这针角不一样,拿过去问他,一问把棉花问出来了。他弟媳妇跑去告诉自己当家的,又去打听棉花是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夫妻两个一说,他弟弟就拿着衣裳去问自己大哥了。
他大哥摸着头嘿嘿笑,他弟弟看着是直摇头,回去跟自己媳妇一提说:“看来是陷进去了。”
他媳妇就说:“那要不我就去探探那边的口风,她要是真心的咱就去跟太太说。”
他弟弟可比媳妇想得多,这棉花是二爷屋子里的人,这事可大可小。往重了说是自己哥哥勾引人家屋子里的丫头,就是送官打死也没二话。可说他哥会勾引人,那可真是要笑死人了。
弟弟和媳妇两个几夜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商量,最后弟媳妇去探棉花的口风,弟弟跑去告诉当哥哥的多在段浩方跟前露脸,好挣下这个脸面。他也不敢说太重,怕吓着自己大哥,只说大哥你既然想娶二爷屋子里的丫头,怎么着也要多讨二爷的喜欢啊。
富贵听了自己弟弟的话,等段浩方要去南方送信,他死活非要跟去。段浩方本来就喜欢他的老实忠厚,不用他多说就带上他一起走了。从此后几年来段浩方去南方他每回都跟着,今年二姐进门,棉花又告诉他二姐其实才是她的正经主子,她的身契还在二姐手里呢。富贵一急,这次在南方就跪下求段浩方把棉花嫁给他了。
段浩方刚听到时也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不留神戴了绿帽子,特地叫跟着一起到南方的容贵过来问,旁敲侧击的问清楚没这么回事。富贵本就是个闷葫芦,问他十句他也答不上来一句,急得直冒汗光结巴。段浩方把富贵带在身旁也有好几年,自认还是有些看人眼光的。又把富贵叫过来问,为什么看中棉花了。
富贵脸憋通红,半天吐出一句:“……她好看。”又低下头小声说,“……年纪也好。”
段浩方这才明白了,棉花的模样是难得,他到南方来这么久也没遇上能跟棉花比肩的女子。再一想棉花年纪是大了,他原本打算日后就留在屋子里当个婆子使唤的。不过现在看起来配富贵倒是正好,只是棉花是跟过他的,段浩方不知道富贵这傻子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没敢当面答应。回来后叫来富贵的弟弟一问,又明说这棉花跟过他几年,段浩方敲着桌子慢悠悠道:“也不知道你大哥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然我也不愿意挡人的姻缘路,还是回头再给他另说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