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_多木木多【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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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吴二姐手里,可不要想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二姐是吴家头一份的厉害人!上头还有吴老爷和吴冯氏给她撑着腰呢!
这样一想,冯妈心里舒服了些,趴在她耳朵边把吴冯氏要将她给吴二姐的事告诉她。
吕妈妈掩着嘴惊讶极了,她以为怎么着也是大姑娘在前面,还以为要到大姑娘的屋子里呢,没想到居然被给了二姑娘!顿时又是紧张又是高兴!二姑娘可比大姑娘更得吴老爷和吴冯氏的喜欢!听说只怕连敬泰少爷都要靠边站。一时又想着吴二姐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她,一时又想着要怎么在吴二姐面前讨个好去。脑袋里面乱成一团。
冯妈拉着她的手说:“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跟着二姑娘可比跟着大姑娘qiáng!满院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二姑娘可是咱们老爷心尖子上的ròu!日后嫁出去必定能过好日子!你跟着她走我也能放心。”说着擦泪,倒像她跟吕妈妈多好似的。
吕妈妈不敢在冯妈面前露出轻狂样,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好听的,临走又塞几十个钱给她,又拿了个她自己的好镯子塞过去。将她送走后,吕妈妈坐在炕头,心里面两边打擂台,等同屋的几个婆子回来,大家脱衣睡觉,别人的呼噜都震天响了,她仍是翻来覆去的。
要说跟着吴二姐的好处,第一个就是她嫁得近,靠着娘家这在婆家的日子当然就好过得多,主子的日子好过了,下人的日子当然也好过。可不好的也在这里,要是离得远,她自然能慢慢想办法得新娘的信任,日后说不定也能有别的路可走。这离得近,吴冯氏就在后面,她要想拿住吴二姐就难了。
二则,吴二姐年纪小,要出嫁还要好些年,她要是能现在就进了姑娘的屋子,得了她的信任,日后嫁出去人少了又离了家,二姑娘自然会更信她几分。可另一头,二姑娘嫁过去是二媳妇,拿不住掌家大权,她要从里面捞油水自然也难。
吕妈妈胡思乱想,jī叫二遍才刚合合眼。
等起了chuáng,她心想,怕什么呢?想想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她还能被个小丫头拿了去不成?只要哄住她,总比老在这灶下qiáng!
打定了主意,过了几天吴冯氏叫她去,jiāo待了几句后就使个小丫头把她送进了吴二姐的屋子,此时她才知道,大姑娘那边有两个婆子,而去二姑娘屋子的婆子只有她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吴二姐那里有什么事是要紧让她去办的吗?可她还没嫁出去呢,她去了她的屋子又能gān什么?难不成是让她去□丫头?
她脑袋里面龙虎斗,抱着小包袱让人领进了吴二姐的屋子。
门前站着一个十六七的蓝衣丫头,模样身板混混实实的,看着像是庄户人家的孩子,见了她来,低头蹲了半个福就掀起帘子让她进去。吕妈妈有心要套两句近乎,可堆着满脸笑那丫头就是不看她。
傻子!吕妈妈心里啐骂道。她面上仍带着笑,矮腰侧身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去。
这屋是个品字形,她站在正中间的这间屋,左边那间屋里传出人声,右边像是个小屋,她猜二姐应该是住在左边屋里,右边是丫头婆子住的。
蓝衣丫头领着她和送她来的吴冯氏屋里的人进来后就进左边屋去了。
吕妈妈慢慢紧张起来,她没想到二姑娘屋子里规矩这么严。领着她来的是吴冯氏屋子里的丫头,居然也没敢直接进里屋。
一会儿那个蓝衣丫头出来了,对领着吕妈妈来的丫头说:“你回去吧,宝二姑娘说知道了,一会儿你跟我去,二姑娘赏了你包果子吃。”
小丫头甜甜一笑,竟把吕妈妈扔下跟着那个蓝衣丫头出去了。吕妈妈gān愣着,蓝衣丫头临出去前扭头对她说:“进去吧,宝二姑娘要瞧瞧你呢。”
吕妈妈咽了口口水,把包袱放在外间,又整整衣裳头发,才小心翼翼的掀帘子进了里间,一走进去就不敢抬头,只看着脚尖,规规矩矩蹲了个礼说:“给宝二姑娘道福!奴婢婢娘家姓吕,二姑娘叫奴婢婢吕婆子就行。”
里间窗户只开了条fèng,屋子里热暖,吕妈妈一会儿就出了一背的汗。她没听到有人说话就不敢抬头,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听见一个婆子说:“姑娘,瞧着,倒像是个有规矩的呢。”
她浑身一机灵,屏息静气的等着。
又过了会儿,一个慢悠悠的女童声音说:“既然胡妈妈这样说,想必是真的。”过了会儿,又说:“近了我瞧瞧。”
吕妈妈仍不敢抬头,只耳边听着一个小丫头走过来拉着她向前走了两步。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这才算看清这屋子里有多少人,可刚才她居然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炕上正中间依着炕桌坐的一个红衣童女戴一副福寿绵长的金项圈正支着腮瞧她,另一头坐着一个看着十七八的绿衣大丫头正低头敛眉只顾着飞针走线fèng手中的东西。童女左边是一个看着极严肃的中年仆妇,正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一碰就让她心寒,连忙低了头,站在她旁边刚才领着她向前走几步的是个十六七的丫头,穿一身米白的粗布衣裳,收拾的极gān净,见她望过来还笑了笑,可见是个受宠的。
吕妈妈猜正中间坐着的红衣童女就是吴二姐,看着像个还没长开的女娃娃,只是眼神有点利,她抬头时这姑娘瞟了她一眼,嘴角一挑笑得就有些深意。吕妈妈心中一突,深宅大院里的姑娘家,不可能知道她的事吧,或许是吴冯氏事先jiāo待过她?一想又不可能,吴冯氏怎么也不会跟自己还没嫁过人的姑娘说这个?没得脏了姑娘的耳朵。
她正想着,帘子一掀,又进来一个婆子,笑得慈眉善目的,手中端着个碗连声说:“姑娘快来吃,新下来的红枣做的银耳红枣羹!太太刚使人送来,还是热的!”
吕妈妈赶紧往旁边一让,见屋子里的人收拾东西给这位新进来的人腾地方,她也快手快脚的上去帮忙。
等她抬头,那端着汤的婆子已经侍候着姑娘吃上东西,一错眼瞧见她后,先是一怔,后就笑开,走过来极亲热的扯着她说:“太太说要送个人进来给我作伴,没想到竟是你!我可记得你的针线不错,真是正磕睡就送了个枕头!赶紧去给我帮忙,姑娘要新的帐子,正好借你的力!”
吕妈妈赶紧想这个婆子是谁,不等她想起来,那婆子扯着她就坐到炕头,一下子离那红衣姑娘极近,她吓得根本不敢坐,刚又站起来,紧接着又被那婆子硬扯了下,半砸在炕沿上,脸上半分不敢露,心中直打鼓,吃不准这婆子是好心还是恶意。
婆子已经跟姑娘一连串的说她的事,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虽然她针上灶下都算有些手艺仍不免让她夸得臊了脸。
红衣女童吃了半碗就挥手让端下去,那个米白衣裳的丫头上来送了手巾让姑娘擦嘴。姑娘扔了手巾才再看向她,笑说:“没想到你跟张妈妈竟是熟人,我这屋子里事少,你只管住下,平常也不用做事,多陪我闲话就行。”
吕妈妈心中一凉,没想到姑娘竟不用她做事。这是要看她的本事?打定主意要在姑娘面前争出头,瞧那两个婆子的样子也绝不会有她的本事!忙跪下拜道:“听姑娘的吩咐!婆子从今只认姑娘一个主子!上刀山下油锅只凭姑娘一句话!”说完忐忑的偷瞧姑娘的脸色,谁知姑娘一点没在意她发的毒誓,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挥手道:“你先出去吧,先认认门,等地方熟了再过来。”
那个米白衣裳的丫头立刻过来领着她出去,绕到下房中指着一张chuáng说:“妈妈住这吧,这里不靠着水边,夜里暖。”又指着旁边的三张chuáng说:“还有两个姐姐跟我也住这屋,妈妈日后多教我们点本事,我先跟妈妈道谢了。”说着就拜下去。
吕妈妈连忙扶起她,塞给她一个荷包说:“姐姐别跟我外道,还没请问姐姐的名字?”
那丫头一笑,露出一口细白的牙,说:“妈妈别客气,让人听到了就是我的不是了。妈妈叫我米妹吧,这是姑娘给起的名字。”又指着旁边两张chuáng说,“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叫七斤,姑娘叫她小七,一个叫青萝。姑娘屋子里还有个叫红花的,不在这住。”
吕妈妈知道这丫头是吴二姐吩咐过才告诉她这些事的,但怕她藏着掖着,又翻出几条jīng绣的帕子塞给她,说:“姐姐多教我两句,我这刚来,心都被吓得直跳呢!”
米妹掩着嘴小声笑,说:“有什么可怕的?姑娘极好说话,也从不打人。”她没说的是,姑娘不打人,姑娘都是直接把人撵出去,出了姑娘的屋子,还能有什么好去处?
吕妈妈又说了阵好听话,又塞给她一盒胭脂,米妹就悄悄指着隔壁说:“这里三间屋子,张妈妈跟红花住,不过她们两个总有一个守在姑娘身旁,所以那屋子里常是锁着门的。”说着挑眉看了吕妈妈一眼。
她立刻明白这张妈妈跟那个红花估计是吴二姐屋子里最得意的。
米妹又指着另一边说:“那头是胡妈妈的屋子,住着她和另外三个丫头,那三个丫头不在姑娘眼前当差,平常也很少出门。”
吕妈妈眼睛一亮,她很快意会到跟胡妈妈住的三个丫头可能就是日后吴二姐给段家少爷预备下的通房。可是这些通房既然跟着胡妈妈住,自然是由她来□这些人的。那她又gān什么呢?难不成吴二姐想让她顶了胡妈妈的差事?
吕妈妈不解,吴冯氏预备下她就是要借着她的本事帮着姑娘们对付那些不安分的丫头和妾的,可既然备下的通房已经有人教了,那为什么还让她过来?
还有什么人是吴二姐要防着的吗?不是这些通房,难不成那些人已经在段家了?可就是这样让她过来也没用啊,她的手又伸不到段家去。
米妹又jiāo待了两句走了,吕妈妈坐在chuáng头收拾包袱,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打听一下,吴二姐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是需要她去做的,是谁在给她添堵,又为什么这么早把她送过来。
吴大姑娘和吴二姐坐在里屋的炕上,面前的炕桌上摆着个针线箩筐。大姐手中fèng着件男衫,二姐有样学样,正在跟一条袖子较劲。她的衣衫自有丫头婆子去cao心,可日后给丈夫儿子做件衣裳总要自己动手才行。吴二姐觉得自己身上那点大女人的棱角已经渐渐快给磨没了。
“那个吕妈妈怎么样?好用吗?”大姐问。
几日前,吴冯氏把两个婆子给了大姐,把一个婆子给了二姐,只说是她们日后出嫁用得着的人。
吴二姐听大姐这样问,抬头说了句:“还好,听说是个安分的,要她在屋子里呆着,也不乱走,跟同屋的几个丫头也没吵嘴,也不急着掐尖拔高。人虽然长得有些招闲话,可只要能守得住本分,我只当多养个人。”
吴大姑娘一听就知道二姑娘弄拧了吴冯氏的意思,瞧了眼屋外才凑过去小声道:“你以为娘给你这个婆子是gān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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