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是出众的,无论外貌还是智能,我都比同龄的孩子要优秀,这使我有点目空一切。而我的第一个挫折,就是飞哥。
我从小就喜欢逗弄东西。蚂蚁、鸟雀、玩伴,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我都喜欢把他们逗哭再逗笑,看他们随着我的指挥变化,令我有种非常满足的感觉。所以,当那天我看到坐在桌前一本正经练毛笔字的飞哥的时候,就忍不住的凑了过去。
但是无论我用上任何手段,他那张冰块似的脸都没有任何变化。没有生气、没有愤怒、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这实在令我非常有挫折感,气急之下,我把一整瓶的墨水都倒在了他的头上。
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擦了下脸,就上楼去洗澡了,从始到终,我就仿佛是不存在的。
至今,我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极度的失落,我甚至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上官家的本宅是木式建筑,很大的院子,种着各种花木。正是三月,窗外飘着粉白的桃花,飞哥一脸墨迹的从我身边走过,而我,却只能站在那儿,僵硬的笑着。
飞哥是我的堂哥,他的父亲是我的大伯。我的父亲在上一代排行第二,是上官家有名的浪子,对於我这个儿子,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就是可有可无的那种。我对他,也没什麽感觉。
上官家的生活是不适合我的,已经习惯了外面自由天空的我是不能接受那种古板的。但,我自动的要求留下。
因为我必须让那个小子知道无视我的下场!
有那麽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疯了似的和飞哥作对。撕他的作业、在他的饭里放虫、毁掉他的衣服……总之一个孩子能做的恶作剧,我几乎都做了。但不管我做什麽他还是不理我,那些可以令其他孩子大哭的事情对他来说好象毫无关系。
终於,无计可施的我在一天偷偷的爬到了他的房里,但是就在我准备用油漆在他脸上写字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
黑夜中他的眸子是那麽亮,仿佛一个闪光的匕首似的,我竟有种眩晕的喜悦──他看我了,他终於看我了!
他看我,但也就是那麽一瞬。当他看到我的容貌之後,那闪亮的眼睛就再次合了上去,松开我的手,倒头就睡──他甚至连骂我一句都没有。
如果说上一次是失落的话,那麽这一次,我甚至有了绝望的感觉。
为什麽不看我?为什麽不理我?为什麽无视我?
我想问,却张不开口。我不知道要说什麽,在他的沈默面前我是那麽的渺小、那麽的可怜。
我在他的房间里坐了一夜,可那并不能令他多看我一眼。第二天早上,他依然是默然的从我身边走过,我依然像是不存在的似的。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讨厌我,还是知道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令我老实,但总之,我确实变的乖巧了很多,当然,那只是和先前相比。我的骄傲不允许我流露出太多的颓败。
但是,不管我再怎麽掩饰,有一点却是掩饰不了的,那就是我的目光总在追逐着他。
虽然有点冷硬,但他并不是一个封闭的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不属於上官家的张扬。
他喜欢篮球,喜欢奔跑,喜欢宽阔,喜欢自由……
是的,自由,不属於上官家的自由,他曾在十五岁的时候打了一个月的黑拳,那是他第一次明确表示对上官家的反抗,而从那以後,这种反抗就没有停止过。
上官家的每个孩子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会被送出国,按照他们的天赋为他们选择国家和学业。
有商业天赋的会被送到美国沃顿,有数学天赋的会被送到英国牛津,有医学天赋的会被送到德国慕尼黑,等等等等……
他是上官家的长孙,无论天赋还是身份都是下一代上官家家主的最佳人选,所以他最有可能被送到美国哈佛。
这个学校曾出过七个美国总统,无数个CEO,是公认的最适合培养管理者的一所大学。
但是他,竟执意留在国内,去学那些他早在三年前就学会的东西。经济封锁、家法处置,上官家能用的招数都用了,但他,却没有丝毫改变。
“喂,你为什麽要上那所大学,那所学校会有哈佛好吗?”鬼使神差的,我在一个晚饭後竟向他发出了提问。
那应该是经过那个晚上之後,我第一次找他说话。这麽多年来,我没在和他捣过乱,他也没有多看我一眼。
上官家有很多奇怪的习惯,比如其中就有条,无论孩子之间怎麽争吵,大人都不会干涉。所以我虽然和他如同陌路,也没有人来过问。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鼎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