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不想这个。微皱一下眉头,陈宜昌放下手里的茶碗,“鲍局长?”
鲍望春白皙的耳朵略动了动,向着陈宜昌所在的方向微微一躬身,“正是,鲍某。”
好奇怪的说话方式,陈宜昌又皱皱眉头,“鲍局长不在上海升官发财,来广州有何贵干?”冷笑一声,“广州日本人可不如上海多啊。”
鲍望春当作没有听见他的讽刺,嘴角轻勾,“特来,恭喜。”
陈宜昌一愣,“喜从何来。”
“黑龙社,与,贵派,合并,之喜……”
“放屁!”陈宜昌一拍桌子,整个茶碗都跳起来落在地上摔个粉碎。老爷子这一怒,围在鲍望春周围的洪门弟子也跟着跳了起来,一个个就差没有把枪拔了出来,污言秽语的喝骂之声顿时在厅中大作。
鲍望春也不动怒,依旧站得如同一棵傲岸青竹一般,只是微笑不语。
最后反而是陈宜昌听不下去那些不入流的谩骂,猛一挥手,“鲍局长这是来洪门踢馆来了吗?”老爷子怒道,“莫非是欺我洪门无人?”
鲍望春微侧了侧头,“不敢。鲍某,只是,听说,昨日,贵派,弟子,持,黑龙社,追杀令,杀了,个,日本,将军。遂,以为,贵两派,合并,因此,前来,祝贺。”顿一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不是。”
陈宜昌猛地一震。他当初把黑龙社的追杀令派人送给周天赐,就是为防日后周天赐万一闯祸,也能够嫁祸给黑龙社。没想到上午才给他,下午那家伙就去把日本人在广州最大的据点挑了,最夸张是,杀的那个竟然还是日本的一个间谍少将。虽然说这是颇为振奋人心的大好事,但陈宜昌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察觉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这个传说中上海滩的地下皇帝就单枪匹马地杀了过来。可是他越是单枪匹马,老爷子反而更是谨慎,所谓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或许说的就是这种状况。
而洪门中一些不知道内情的弟子,听了鲍望春断断续续的话,俱都跳了起来,若不是当日为周天赐报信送信的那个弟子——狗仔见机得快拼命阻拦,只怕当场就打了起来。
陈宜昌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只怕会越描越黑,而且目前大厅里虽然都是洪门弟子,可毕竟人多嘴杂,一个不好,洪门反而坐实了杀日本将军的事情,那可大大不妙了。
于是“哼”了一声,“鲍局长,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要逼着洪门吞这只死猫吗?”
鲍望春听他口气放软,以为老爷子已经妥协,于是微微一笑,“老爷子,何不,请,本座,内堂,说话?我们,也可,好好,聊聊?”
陈宜昌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到怒极反笑,“鲍望春,听说你在上海尽可呼风唤雨,但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是广州!若你以为你还能像在上海那般覆手为风翻手雨,那就错了!日本那个什么狗屁少将,怎么死的,跟我们洪门没有半点关系,你若想以此要挟我们,嘿嘿,哈!你便尽管去说。”猛地一拂衣袖,“请回吧!”
鲍望春没想到他老辣到这个程度,一时也愣了愣,心念电转,仰天打个哈哈,“好!陈,老爷子,果然,老而,弥坚!本座,钦佩!”转身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却又突然一个回头,“对了,老爷子,是,漳州,人吧?”
陈宜昌本来看他转身要走了才松口气,听见这句话却顿时浑身一个颤抖,“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鲍望春嘴角勾勾,“老爷子,认为,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罢!”优雅地笑笑,转头,“哪位,劳驾,引路……”
陈宜昌却越发心惊肉跳起来,“你,你要对我妻儿做什么?”
好极了!原来老头子的死穴果然在那里!鲍望春头也不回,只是微笑,“噢,原来,老爷子,是有,妻儿的,”轻轻叹口气,“妙极,妙极!”
陈宜昌脸色大变,“你诳我?”
“老爷子,放心,本座,自然会,派人,去,好好,招待,老爷子,家人的。”鲍望春轻松地耸耸肩膀,“毋庸,担心。”
不担心他就疯了!陈宜昌猛地站起来,“返来!”
本就看鲍望春不顺眼的两个洪门弟子立刻伸出手拦住鲍望春,“站住!”
鲍望春听出这两个声音正是刚才骂他骂得最难听的两人,不禁“哼”了一声,“本座,倒想,看看,我若,要走,谁个,拦得住!”
其中一个顿时大笑,“你这个瞎子……”伸手就去抓他的藤仗,但他的手才碰到鲍望春的藤仗,整个人就被藤仗撩了起来,顿时跌出三丈之外。其他洪门弟子一看,顿时勃然大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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