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我找的啊。”祝夏说。
方戎在电话另一边掰着手指数给祝夏听:“是个美人没错吧?据说性格温柔;年纪不比你小,也不大太多;跟你有共同爱好,是电影发烧友;她虽然不是学表演的,但职业是摄影师,你们有希望一起工作。”
每一条都正中红心,祝夏想了下刚刚那张照片,真的是位美人,女孩子对着镜头微笑,气质恬静,无可挑剔。
方戎说:“你不是想谈恋爱吗?恋爱又不是每天嚷嚷着想谈就能谈,不管你们成不成,可以先聊聊,她很喜欢你。”
祝夏听见自己问:“她为什么喜欢我?”
“不是说了吗,她是你的影迷啊。”方戎无语地回答。
电视里还在放金马奖的重播,外放的声音让祝夏很烦,但他没有关掉电视,这种感觉是好像有暴雨要来。
电话那边的人听不到回话,疑惑地“喂”了声。
祝夏看着电视屏幕,颁奖嘉宾大声念出一个名字,全场响起音乐和欢呼,镜头先切到傅泽明,又短暂地切到了他和王莱那边,王莱偏头对他说话,耳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祝夏觉得照片里的女孩子很好,完全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他却忍不住问:“方叔叔,你说喜欢谁有得选吗?”
扬声器里传来相同的背景音,方戎也在看颁奖典礼的重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祝夏的这个问题,很多人应该会给出肯定的答案,说当然有得选,但如果真的能凭自己的意志自由选择去喜欢谁,世界上就不存在因为感情问题苦恼的人。
电视里传来持续且热烈的掌声,屏幕上的傅泽明站起身,神情中全是喜悦,即使满座星光他在其中也熠熠生辉。和身边的人拥抱完毕后,傅泽明走向坐在另一边的祝夏,祝夏后知后觉地要弯腰拿拐杖,却被傅泽明一把扶起来抱住。
因为摄像机的角度问题,祝夏哭的样子没被拍到,只看到他跟傅泽明分开后,两个人都眼眶发红,祝夏笑着拍傅泽明的肩膀,傅泽明却不再笑了,他转过身大步走向领奖台,镜头没有拍到他那时的表情。
但祝夏记得清清楚楚,那一瞬他看到的是深觉痛楚的神情。这真是最奇怪最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明明希望傅泽明高兴,却总是他让这个人难过。
祝夏伸手捂住眼睛,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不知道是对谁生气,咬着牙骂了一声“草”。
电话另一边传来方戎疑惑的声音:“大外甥?”
祝夏用手心抹掉泪水,却有新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泪腺里生成,他终于放弃这种徒劳无功的举动,就如同他放弃了长达十个月的自我催眠,祝夏又暴躁地骂了一声脏话,哽咽着说:“对不住,方叔叔,我不找女朋友了。”
方戎没问为什么,也没生气地责怪祝夏耍他,手机里传来打火机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问:“那你还去不去英国?”
祝夏说:“不去了。”
其实从事业角度考虑,方戎也觉得祝夏现在留在国内会有更好的发展。祝夏除了对表演有兴趣还喜欢电影史,所以想申请UCL的Film Studies,但这个专业偏重于理论研究,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工作上的历练。
只是方戎一直在努力地给祝夏和傅泽明堵柜门,不仅是作为导演和长辈为这两个年轻演员的未来考虑,还有个原因是为了他的老朋友卢云波。祝夏八岁起就跟着卢云波过,祝夏的妈妈是卢云波的姐姐,卢云波这么多年没结婚,祝夏的身份说是外甥,但感情上说是儿子也没错。娱乐圈里呆久了,大家虽然称得上见多识广,可卢云波今年已经是四十五岁的人,事情落在别人家里能进步开放,真落在自己家,外甥十多年都是直的,说弯就弯了,也难想开。
方戎本来觉着,傅泽明跟祝夏都不是只能喜欢男的,何必为了不一定有结果的心动选难走的路?去英国离远点,各自交些新朋友,时间一久什么都能够忘掉。
但听现在祝夏哭到声音发抖,方戎忽然想到他以前对文嘉仪的那些指责,他觉得自己是长辈,是在为他们好,他是不是也在自以为是地干涉别人的生活?
方戎长长叹了口气,说:“没事,只是介绍女朋友,又不是给你包办婚姻,不成就不成,只是你想好怎么跟你舅舅说了吗?”
祝夏一想到要怎么跟舅舅解释就恨不得出门跳淡水河,他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迟疑地问:“您是不是知道?”
方戎明知故问:“知道什么啊?”
“就我跟傅泽明……那什么。”
“那什么?小伙子说话怎么那么磨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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