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卫兵卒一见之下就知道马车里坐的肯定是某位官员,面面相觑之下,他们也不敢贸然退却,又不敢上前掺合打斗,只敢一边让人去求援,一边虚张声势地大喊:“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械斗,可知官兵到来,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投降!”
夜袭的人似乎铁了心要攻进马车去,下手都是狠辣毫不留情的,哪里会管兵卒的呼喝,注意力都放在马车外边席鸣几人身上。
此时马车之内传来喊声:“我乃庐陵知县汲敏,车中尚有钦差大臣在,尔等还不速速回去通禀!”
巡卫官兵一听,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庐陵县本身就是吉安府的治所,这些人的消息肯定要比别处灵通许多,钦差到吉安查办科举案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结果人家刚到庐陵县地界,就遇到了刺客,要是上面的人怪罪下来,头一批要倒霉的肯定就是他们这些人。
几个兵卒面面相觑,当即也不敢坐壁旁观了,只得硬着头皮,慢慢靠近那辆马车,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像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倒霉鬼一样的炮灰。
然而高手拼杀,又岂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前来夜袭的八人之多,席鸣等四人分别围住马车四个方向,一对二,应付得十分吃力。
眼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激烈,而援兵又迟迟未至,马车内的陆灵溪再也忍不住,对唐泛说了一声“唐大哥我出去帮忙”,便提剑撩开帘子纵身跃了出去。
有了他的加入,席鸣等人压力顿时为之一轻,饶是如此,局面依旧不容乐观。
陆灵溪就不说了,他师承少林,又有游历江湖的过往,实战经验不算薄弱,席鸣四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这样五个人在对方手下仍然讨不到好。
这八个黑衣蒙面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招数,十分毒辣,席鸣这边的人猝不及防,几乎是被压着打,只是他们知道马车之内的人毫无抵抗之力,所以拼尽全力也得守住马车这道防线,不能让对方突破。
唐泛和汲敏在马车之内,简直度日如年。
为免给席鸣他们造成麻烦,两个人不能探头出去查看战况,只能待在原地四目相望。
从当年出门游历开始,唐泛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险象环生的情况,眼下还不能算是最危急的,所以他面上冷静,只是眉心紧蹙,担心的却是陆灵溪他们的安危。
汲敏想来是不愿在唐泛面前露怯,虽然脸色微白,也还力持镇定,只是拳头攥得紧紧。
唐泛反过来安慰他:“你别担心,益青他们身手都很好,没事的。”
汲敏勉强朝他笑了笑,紧接着又紧紧皱起眉头:“庐陵县以往都很太平,也没听过出什么盗匪,怎么你前脚刚到,后脚就有刺杀,难道之前你在苏州也遇到过吗?”
唐泛摇头:“没有。”
汲敏猜测:“那……会不会是跟你要查的案子有关?”
唐泛心头一动。
要说现在谁最不想让他过来查案子,那无疑只有沈坤修了,可沈坤修一个学政,如何会跟外面那些暗杀的人扯上联系?
难道这个案子别有内情?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远远地,似乎有马蹄踢踏,伴随着喧嚣人声响起。
而那些只能在旁边围观且束手无策的巡卫兵卒瞧见由远及近的火光,都大喜过望。
援兵终于来了。
钦差和庐陵知县一并被困在马车中,前去报信的士兵只能直接去找上吉安知府范乐正。
酒宴刚散,范知府喝得醉醺醺,正在回去知府衙门的路上呢,结果刚到大门口,就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巡卫士兵过来报讯,说钦差大臣在回去的路上遇袭,同车还有庐陵知县。
任是范知府喝得再高,听到这话顿时都酒醒了七八分,忙不迭就要赶过去。
结果还是幕僚亲信机灵,连忙拦住他,说你这样去了也没用,别说救不了钦差,连自己都会搭进去,还是赶紧去搬救兵更强。
范知府一听有道理,又忙不迭调转马车,去找吉安千户所的谭千户。
吉安千户所跟锦衣卫没关系,而是江西都指挥使司下辖的地方驻军,但就算跟锦衣卫没关系,对方一听范知府说朝廷钦差在吉安地界遇袭,也得赶紧带上人过来救援。
因为据说对方身手高强,且人数众多,谭千户还特地带上了一小队携带火铳的士兵。
这一来二去的周折,才使得时间耽误了不少。
幸好席鸣等人支撑得足够久,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唐泛有什么差池,他们就等于保护钦差失利,就算汪直不怪罪,他们也要受到朝廷的处罚,所以几个人就下死力挡住对方的进攻,身上早就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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