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陈震北说。
这里离三大队只有三百米左右,那里面有很多人认识柳凌。
“在原城找个宾馆休息半天,下午再走吧。”柳凌说。
“好。”
昨天开了一个白天的车,晚上又在医院附近守了一晚上,而他很久之前就答应过柳凌,他再也不会疲劳驾驶。
“那,再见。”柳凌说。
“再见。”
柳凌转过身,离开的背影笔直而坚定。
陈震北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在视野中消失。
柳凌回到柳家岭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和柳魁、柳钰一起回来的。
他并没有想听从陈震北的建议等凉快了再走山路,他只是走不出三大队那个大门。
走出去了,回到家了,那隔着几堵墙壁和数十米距离、虽然看不见却牵扯着他全部心绪的感觉就断掉了。
他不想断,他不想让自己刚刚充盈起来的心这么快就重归空廖,所以他一直到下午五点才动身离开荣泽。
家里一如既往地热闹又宁静。
小萱从关家窑接到他就再不肯离开他身边一步,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时,小家伙干脆一直腻在他身上,连哥哥们做游戏都不参加,只在一边喊喊加油,偶尔过去捣一把乱。
柳若虹小丫头外表看着依然乖巧,芯儿里却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皮实,把晓慧给遗憾得逮着机会就要修理俩小阎王一出儿。
她心心念念软乎纤细的小公主,生生被这俩货给带成了野小子。
这不,几个小的玩打马车轱辘,这一直以来都是个男孩子的游戏,萌萌就文文静静地坐在一边给哥哥和弟弟鼓掌呐喊,柳若虹却一定要亲自参与。
三岁多的她小胳膊小腿,当然做不来连续轮状侧翻这种高难度动作,但人家柳若虹可以用娴熟的连续前滚翻和哥哥们一较高下,虽然每次都输,却越挫越勇,玩的不亦乐乎。
胖虫儿运动天赋不佳,去年在柳家岭刚刚学会打马车轱辘,打不圆不说,还不会连续打,每打一个就得停下重新来个准备动作。
俩小阎王在胖虫儿面前各种秀优越,又圆又飘的马车轱辘,围着众人坐的一片席子连续打一圈,末了还要再联合来个烧包的亮相,那得二五八万似的模样,看得晓慧手直痒。
胖虫儿难得心大了一回,满不在乎地说:“虹虹再过两年肯定超过您俩,一口气能打三圈儿。”
俩小阎王叉着腰呵呵胖虫儿,表情活像香港录像片里的流氓。
小葳和小蕤、小莘替晓慧完成了心愿,他们逮着俩小家伙去放扑拉@。
俩小阎王被大哥二哥扛起来架在秋千上,小莘把两股绳子拧成一根拧到极限,然后突然撒手,秋千急速转动回旋。
下地后的小阎王跟喝醉了似的,一溜歪斜着冲进矮石墙边的黄瓜棵子里,撞翻两个架子后躺倒在地大叫:“啊,我快翻到地球外头啦,四哥你咋这么孬咧,快成柳岸哥了,你这回拧得比以前紧儿还多。”
小莘悠然地回答:“您俩不成天说您是孙悟空转世嘛,孙悟空搁炼丹炉里转几天都没事,咱这才几圈。”
俩小阎王爬起来,一步三扭地跑到大伯和娘怀里求安慰。
小萱高兴地伸出自己的胖脚,非常公平地一人一个,给俩哥哥按摩后脑勺:“一揉就不晕了哥哥,真哩,可管用。”
柳凌在小胖子屁股上来了一巴掌:“真哩?那叫爸爸给你搁秋上放一回扑拉,下来了再给你揉揉吧?”
小胖子立马收回脚:“啊呀爸爸,我晕车呀,放完我肯定会哕你一身。”
柳茂伸过手拧了拧小胖子的脸:“越来越孬,敢吓唬您爸爸了。”
孩子们闹腾到十点多,排队在大澡盆里涮吧一遍就算洗过澡了,回屋后没一会儿就都睡成了小猪。
柳凌躺了一会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老翻身又害怕惊醒了小萱,就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坐在矮石墙上。
月色融融,小家伙们玩闹的场景还在眼前晃动,脑海里却是一个人孤单地站在无边黑暗中的身影。
如果他刚才在这里,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没准还会没大没小地和小小雷比赛打马车轱辘,和小莘比赛打羽毛球,和小葳比赛做俯卧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厚脸皮到和柳若虹比赛翻滚儿。
现在,他在……
窑洞那边“吱呀”一声响,是推开门时门轴的声音,柳凌心里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到柳长青披着件褂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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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