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赶紧迎过去。
柳长青摆摆手,指指旁边的石桌。
柳凌和他一起坐在石桌旁边的树疙瘩凳子上。
“小凌,遇见啥老难为哩事儿了孩儿?”柳长青问,“我看你今儿黑坐那儿一直不老对劲,是,凤河那事没法收拾了?”
几百万元的钱,不管柳川和柳凌怎么解释说胡永顺才是法人,柳长青还是不相信收钱的凤河会没事。
“不是伯,凤河哩事儿真稳住了。”柳凌一惊,愧疚与感激也同时充斥了他的心。
在他这样的年纪,柳长青已经有了柳魁和柳川,操持着一大家人的生计,是家里面每个人心里的天。
而他现在,却还要父母时时操心。
“那,是你自己遇见了啥事儿?”
柳凌看着父亲,已经到嘴边的“没有”没能说出口。
柳长青没有追着问,只是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
柳凌静静地和父亲对视,目光同样的温和而坚定:“伯,我不知该咋跟你说,是有点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柳长青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点头,眼睛里涌起的担忧压都压不住。
柳凌的心忽地一阵难受,他抓着柳长青的胳膊:“伯,我不知该咋跟你说,但我,我能跟你说,那事,至少……我自己不认为是坏事。”
柳长青疑惑,但明显松了口气:“你只要觉得好,那就是好孩儿,我就怕你遇见啥解不开的事压到心里,会给自己熬出病。”
“不会伯,”柳凌说,“不会。”
“孩儿,你离家远,虽然现在小侠也跟你搁一堆咧,孩儿也可懂事,可他到底年轻,经事儿少,你真出个啥事身边连个能商量哩人都没。
我老了,可能思想跟不上您年轻人了,你要是有了事儿嫌跟我说不得劲,就跟您大哥他们说说,他们比你大几岁,也经常跟外头哩人打交道,可能能给你出个主意啥哩。”
柳凌揽住了柳长青的肩膀:“伯,你一点也不老,我现在只是不知事儿会发展成啥样,所以不知该咋跟你说,如果哪天有眉目了,我肯定会跟你、跟俺大哥您都说。”
柳长青拍拍他的手:“没事儿孩儿,只要不是坏事儿,你不想说就不说,谁一辈子还没个想留到自个儿心里
慢慢品味哩事?”
窑洞那边又传来一下开门声,柳魁拿着个什么东西出来了。
“咋了伯,小凌?”他走过来,把一条浴巾伸开,搭在柳长青的膝盖上。
“没事大哥,我老兴奋,睡不着,又怕惊醒小萱,就出来瞎转悠,结果给咱伯您俩都惊动起来了。”
“惊动啥?”柳魁过来坐在柳凌身边,搂着他单薄的肩膀,“我现在瞌睡没以前多了,将本来就没睡着。”
……
荣泽市唯一的一家宾馆荣泽宾馆里,陈震北看着服务员检查完了房间,确认没损坏或丢失任何物品后,拎起包就出去了。
荣泽的凌晨,夜色依旧。
大街上只有寥寥几个下夜班的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没有酒吧歌厅,没有霓虹闪烁,没有时尚光鲜的红男绿女。
和京都比,这个小城就是十足的乡村,还是没有什么淳朴风情的俗气乡村。
可陈震北喜欢这里,想永远留在这里,感受这里的一切,包括它空气中弥漫着的黄土的味道他第一次来时,就喜欢上了的味道。
车子慢慢地走,转过一个弯,便看到了水文队的大门。
紧闭的大铁门边上有一盏明亮的灯泡,大院南边还有一块地方灯火通明,柳侠房子所在的区域黑暗而安静。
陈震北下车,静静地看着那一片黑暗。
他知道小凌已经走了,他看着他开车出来,看着他走进望宁尘土飞扬的大街,看着他和柳魁、柳钰一起走上通往柳家岭的路。
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他觉得他仍然能够闻到了小凌身上特有的味道,干净、清爽、还带着一点点冰的气息的味道。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带着黄土味道的空气,搓了把脸,他终于收回目光,上车,慢慢驶上了上了国道。
他没有告诉柳凌程立峰结婚的消息,也没有和他说起二姐发给他的那张传真。
冲动过后,理智回归,他能想到程立峰的结婚对他是一次机会,但两者之间却不是必然的因果关系。
三十六岁的前优秀飞行员,迫于世俗的压力,不愿意让年迈的父母跟着他一起被邻里指指点点,被迫结婚,不代表他和卓雅就一定能离婚,他不想让小凌再经历一次失望。
至于那张传真,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再对小凌轻易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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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