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普通人!”林砚生嘴比脑更先行动。
沈泽他这么厉害,才二十六岁,“青年才俊”这个词用得烂俗,可林砚生确实再找不出什么更合适的了。
“我是。”沈泽重复着,没有用很大的气力,是成年人的严肃冷静。
他顿了半晌才开口:“但你不该是。”
林砚生脑袋嗡嗡的响。
“小林,我看过你们校乐队的现场。”沈泽凑近了林砚生,“你很出色。我见过的这个年纪里,你是最好。”
“你见识太少。”林砚生干巴巴地说着,耳边像是像是有一列蒸汽火车轰鸣而过。
初六的清晨,林砚生在后颈刺下了“WITNESS”。
见证。
那字样同样来自沈泽崇拜的詹姆斯。
或许那纹身师是个新手,反正纹身真的很疼,林砚生打死也不承认他淌下了几颗生理泪水。
他抱着吉他走在萧条的春假街上,手贱地摸了摸后颈的凸起,冰凉的手指却引发了热辣的痛感。
突然地意识到什么,他开始小跑起来,去找谢锐练习。
他要让沈泽见证,见证那日说的话,不会只是一个谬错。
升高三的暑假,校乐队拥有了迟来的队名,叫Wilderness。
典型的青少年颓废风格的浓缩精华。
起因是在那之前,谢锐准备编导的集训,林砚生挣扎在理科海洋,两个核心人物险些在不堪重负要说放弃。
一次练习里,林砚生在学校练习室等到快要门禁,都还是没有一个人来。
林砚生干脆将灯关了,躺在木地板上燃起一支烟,他想学沈泽持烟的手势,却弄巧成拙夹落烟支,烫在手臂上。
他翻坐起来,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果然是这样!无论他做的什么事情都是无用功!他早该发现的。努力有什么用?还不是像个跳梁小丑。
零零碎碎的糟心事全部融上脑,关于的都是青少年纯情的忧愁,譬如数学还剩一张半的卷子,物理还有三页电磁学没有写,沈泽又出差了,因为头发太长明早的集会又要被教导主任训了。
顿时烦闷让他不堪一击,林砚生疯了似的,想用手掌去熄烟,幸好被谢锐拦住了。
“你他妈还知道来?”林砚生抬头看见刚刚才出现的谢锐,斥道。
“我集训,才下课。”谢锐解释。
“算了!我看都算了!做什么乐队?浪费时间。”林砚生像是找到了泄气口。
谢锐眼间的疲惫可见,但林砚生的尖锐话语并没有成为压垮他的稻草。他没有开口,坐到林砚生旁边,拿出手机,放起Oasis。
林砚生熟悉得很,绿洲这一张专辑,是他小学毕业时,存了一个多月的零用钱去买的,为此他还要戒掉可乐长达一个月。
一首再一首,两人都不再开口,直到整张专辑放完。
最后谢锐说,你看,Oasis一张专辑,每首歌的前奏的扫弦都差不太多,一定水平一般,这都出名,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行?
林砚生一下子被这番言语折服了,说,你那什么狗屁理论。
摇滚死了!但我们能活!谢锐说完做了个极其rock的手势。
傻逼。林砚生笑骂,又半被要挟地做出了同样的姿势,被谢锐照进手机这个匣子里。
于是,就以真爱粉的超越Oasis的名义,他们的乐队取名叫做Wilderness。
打着口号:要用荒漠掩盖绿洲。
当然这个理论一开始就不合逻辑。
所以林砚生在第一次在外正式演出,也是沈泽的酒吧,唱起了Oasis的那首Don't Look Back in Anger。
不知是不是有刻意模仿,林砚生的确适合英伦摇滚。一把嗓子拖得极具懒调,加之带点少年神经质的病态尾音。
原本在酒吧这种声色场里,音乐只是渲染气氛的一种平白手段,调情的助燃剂。
这家酒吧不开放蹦迪区域,平日里放些蓝调,民谣,让一切变得悠悠扬扬的,来客大多是希望逃离喧闹的成熟人士。
虽然林砚生没有选节奏太过激烈的歌曲,唱到激扬的副歌时,还是引发了一阵骚动。
林砚生在台上唱着,瞧见座位上的人纷纷放下酒杯转头来看他,用一种惊讶的,甚至厌恶的眼神看他。
他被那些目光盯得紧张极了,差一些错拍。
谢锐发觉了林砚生的异样,向前半步站在了林砚生的身边。
林砚生掌着麦,目光在场内游离地逡巡,凑过来看热闹的听众渐渐多了起来。
但有一份不一样,那眼是最明亮的,属于站在正中凝视着他的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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