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拍摄好像结束了,林砚生看见导演上前去慰问姜煜世。又看见姜煜世向剧组工作人员和前辈郑重地道了歉。
林砚生就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的新月状的长石上,看着城墙上的姜煜世,等到所有工作人员散尽,等到他把雷迪也遣走,独自在烽火台上练习明日拍摄的走位面向。
凌晨两点,没了人烟这座城池还是灯火通明,却不敌城上人璀璨。
雪来的时候没有什么预兆,纷纷地就从天边扬下来,那雪很小很碎,像极了天河倾斜抖下来的星星。
林砚生看见一块雪吻上他的衣袖,小巧的,笨拙的,看不出什么边际形状,霎时间又想起姜煜世为他冻下的那一片晶。
他再抬眼,看见姜煜世独自在雪里扬剑,剑风挥开了那杂乱的白花。他想也许香港小孩也做过漂亮的武侠梦吧,姜煜世的一招一式,都揭开了往昔恣意风流,却又被国运压得缄默。
他看着,匿在阔大的香樟树下,在这广阔的飞雪临安的舞台上,那人红衣潇洒舞剑,他是唯一的风霜观客。
姜煜世将那份忍耐以待时机的心情,在心中揣摩上百遍,却还是感到茫然。他是皇子,虽身处逆境却不该落魄,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演出的情感重得太过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剧里剧外都是败者。作为江揽月没能救家国于外敌,作为姜煜世也没能处理好自己绵密的爱意。
姜煜世跌坐在烽火高台上,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蓝莹莹的光将脸映亮。
他不该停下工作的。每一日只要工作到困得睁不开眼,就能不去想那些他自以为是的爱。他努力控制自己,别再去叨扰林砚生,别再去给林砚生带来负担。
姜煜世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也像是被冰雪冻得傻了,晃悠悠地还是拨出了那一通电话。
“姜煜世。”他听见林砚生比他更先开口,好像等了很久。
“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争吵,只有他烦人的自以为是,让林砚生过这么久也不愿意再和他说话。听到林砚生的声音的那一瞬间,一粒雪飞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哭了。
姜煜世这次学得乖了,不再把自己的心路悉数讲出来。‘我太想你’这话到了他的嘴边又被一口咽了回去。
“我想你。”但林砚生这样说。
姜煜世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想你。”林砚生朝那城墙走去,“我想见你。”
直到他伫立在城门外。
“姜煜世。”他向上唤着,声音被凛风吹的有点散了。
姜煜世惊诧地看了看自己手机屏幕,确定这声音并不只是从听筒那端传来的的瞬间,立即起身寻找那声音来源。
然后他看见了站在城门外,定定抬眼望着他的林砚生。
姜煜世觉得自己哑口了,喉咙里好像含着什么话却一点也发不出来。他多该做出跳下去这样的疯事!这样就能立刻跑到林砚生的身旁。
姜煜世从旁侧的长梯上跑来,剧中死也不肯松的长剑被他丢在一旁,直直地冲过去将林砚生一把揽进自己被风雪侵袭的已经不那么温暖的怀里。
林砚生看着姜煜世执着的眼,一下子就能穿过时光的长河,看到很多年前他的少年模样。
原来他一直未曾变过。
从少年时期,那双眼就是为他熠熠的。
林砚生回抱着姜煜世,他感受到姜煜世用力到像是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血肉中。他的心情揪作一团乱麻,来时的路上打好的腹稿此时也全部忘记了。
“哥……我在做梦,我真是在做梦。”半晌,姜煜世埋在林砚生的颈肩呜咽开口。
林砚生伸手去碰姜煜世的脸,却沾染上一手湿热,“别哭了。”他的一颗心酸胀得要命,连带着四肢骨髓也开始泛着麻意。
他还能做什么,此时此刻还能做什么?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给姜煜世一个拥抱,还有一个柔情的吻。
姜煜世热烈地回吻,好像这是他们唯一分享温度的方式。他什么也不管了,抱住林砚生的瞬间,哪怕是他做梦他也再不想醒来了。
“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有PTSD。”姜煜世说,“那天之后,我好想,好想找你道歉,好想听听你声音。但不行,我不想你再多讨厌我……”
“姜煜世。”林砚生打断他,“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你十七岁唱的《卒業写真》,很好听,我很喜欢。”
姜煜世怔住,“你想起来了?”
他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着:“……你来了!那一天,你竟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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