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世明白,他们是相悖,从哪里都是逆向,这足够导致一点误会也能将一切瓦解。往日里姜煜世以此为荣,高唱着他们之间的吸引力与爱因稀缺而美丽,哪怕此刻他仍然想唱起颂歌,只是林砚生扼住了他歌唱的喉舌。
“这辈子你就该好好过。”姜煜世朝林砚生笑了下,但根本就维系不了,最后比哭还悲拗。他在林砚生怔然的视线里走出了公寓,躲进那日港岛罕见的瓢泼绵雨里。
林砚生像是抽空了一切,他茫然着长久地盯着姜煜世离开的方向,再缓缓地抬起手,看向自己掌心。
是那天姜煜世送给他的雪。
可那载玻片的一角狠狠地刺进了他的皮肤里,鲜血就随着玻璃间的缝隙挤进去,温热的液体让雪花的一角全部融化,半点枝桠也不剩。林砚生慌了,他连忙将玻片拔出来,像个疯子一样去擦拭血迹,可血污在玻璃上画出更忙乱的痕迹。他只见到从一角,到一半,再到全部,那拇指盖大小的雪花完完全全,完完全全地融化了,融进了血液中,在玻片间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不该跑回来只为了拿上这枚雪,就让它留在这里,最后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他太贪心了。林砚生捏着玻片,只觉得太无力,原来做什么也是徒劳,他一下子绷不住,涌出的热泪一颗一颗砸在自己的掌心,激起一片灼意,他嚎啕大哭,嗓子因撕扯而钻心的疼。
原来爱相隔山海而无力。
第36章
“你们订的炸酱面真的、特别、尤其的难吃。”宁海放下筷子,吊儿郎当地开口。
雷迪腹诽人后勤还不是为了给你这破剧组省经费,他转头去问姜煜世,“哥,我们要不要出去吃。”
“不难吃啊,宁导要求太高啦。”姜煜世是这样说着,却也只是吃了两三口的程度,毕竟可以直接归咎于拍摄减重。
宁海撑着桌子,“我们学校那儿的,就那后门,汤特得劲儿,结果年初我回去的时候街都拆了。”
他们几个主心骨开始就着板桌开始开短会,而姜煜世和另外几个演员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剧本,对戏。
雷迪在一边看着,心都揪在一处。现在的姜煜世真是瘦得有点夸张,眼神也是那样的漠然,虽然宁海一个劲儿地叫好,说这就是他要的神经质画家的气质。
在最初的时候,雷迪还撞见过几次姜煜世在休息室流眼泪,后来日子渐渐长了,他再也没见姜煜世哭过,却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雷迪也说不上,只是变得空荡荡了很多。雷迪只觉得姜煜世像块旧宅的窗户纸,努力维持,但你绝对不会怀疑下一场风至时,它就会被吹破。
雷迪不明白,那条新闻很快就被澄清造谣了,一切又如往常一样,该来的代言广告都还是络绎不绝,姜煜世究竟在愁什么。
姜煜世的二十四岁生日是在剧组里过的。
《朝佛》的拍摄夜迫近尾声,幸得被他的经纪公司投了资才有经费去完善镜头,于是整个剧组搬上了西藏的玛旁雍措。
姜煜世向霍尔的一位老藏民习了些宗教墙绘的皮毛,这么一耽搁下来就快又是一场年末。
这天剧组在圣湖边畅饮,宁海坚持说这天儿太冷了,必须喝点酒热热身子,姜煜世尝不惯那烈酒的辣味,只觉得嗓子都烧的痛,不一会儿就醉得偏偏倒倒,被雷迪架回了住处。
“哥,你还好吧?”雷迪看着满面通红躺在床上的姜煜世,疑惑地开口。
姜煜世像根本听不见他说话,用手臂遮着眼,分明也没有开灯。
雷迪只好又说,有事叫我,哥你先休息吧。
“雷迪……”等到雷迪刚刚走到房门,姜煜世才晃悠悠地开口,“帮我一个忙。”
雷迪又折回来,看着姜煜世从衣兜里摸出来什么东西,放在眼前看。透着斜进来的月光,那东西润着莹莹的光。
“帮我扔掉。”姜煜世半阖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东西放进雷迪的手心。
手上皮肤接触到凉润一片,雷迪细细看见那是个金属环,薄薄一圈,透出孱弱的形态,内里却坚硬。
“哥,这不是你带的耳环?”
“不想留了,耳朵总是发炎。”姜煜世稀里糊涂地说着。
“那也不用扔啊,放那儿就行……”
姜煜世打断他,“扔进湖里,扔下山去,怎么都好。”
雷迪攥着小环,抿了抿嘴,奇思道:“那我扔到湖边的许愿池里”,然后走出了房间。
姜煜世侧躺在硬板床上,被褥浸着藏区干燥的寒气,酒意未被寒风吹散,渐渐地钝钝睡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迟雎
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