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他含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目光扫过在座诸位长老,“我现在是大佬。有些称呼,我看也该改改了。”
“……”在座诸位一时无言。夏六一叼着雪茄站起来,守在他身后的小马上前给他披上一件黑皮大衣。
“诸位长老慢用,我还有事,告辞。”
离开一时寂寂的包间,夏六一面色yīn沉,大迈步走向电梯,随手将只抽了一口的雪茄按进电梯旁的垃圾桶,“让崔东东在檀香阁等我。”
“是。”
崔大经理备了云吞面与冻柠茶,在檀香阁办公室恭候大佬大驾光临,并且表示热qíng洋溢的问候,“大佬,小别胜新婚,上午我们走了之后,你有没有充分利用时间跟小三子‘慡’一回?”
“慡什么?”夏六一没反应过来。
“啧,你说呢?”
“……糙!给我闭嘴!”
崔东东用“什么年纪了还害羞”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收声吃面。
夏六一仍是吃不大下东西,关了房门来与她这样那样密谋,叽叽咕咕了好一番。
崔东东对他的决定颇为惊讶,“如果这次的事qíng真的是差佬从中作梗,你这个处理确实周全,但乔爷那样对小三子,你真的咽得下这口气?”
夏六一冷笑一声,“不急这一时。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跟乔二算账,我想他也这么想。”
“长老那边怎么处理?你这次跟他们翻脸,不担心他们反水?”
“公司股份和‘账册’都在我手上,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来?我已经给够了他们面子,每年发给他们的红包是青龙时候的双倍,还他妈给脸不要脸,就别怪老子翻脸!小打小闹的玩意儿给他们留着,其他跟帮会有关的‘业务’,你慢慢从他们手底下都抽出来。”
“好。”
“没别的事我走了,”夏六一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
“等等,”崔东东示意桌上一包纸袋,“那个带走。”
“什么东西?”夏六一走过去打开纸袋。
然后黑着脸瞪着里面一堆各种款式的安全套与润滑油!
崔东东热qíng解释,“那个蓝瓶的油最好用,清慡,泡沫少。不过你要是喜欢泡沫多的,那就换那个绿瓶……”
夏六一黑着脸拎起那包东西就往窗外扔,崔东东跳起来急道,“哎哎哎,套子扔了也就算了,那油扔了你肯定后悔!肯定……哎真扔了!你怎么……”
“糙!闭嘴!再拿这种玩意儿来,哪怕你是女人老子也一样揍!”
“糙!大佬了不起啊?不识好人心!你敢碰老娘一下试试?!”
守在外头的保镖们只听得里面大佬与副堂主突然反目成仇,一通对骂。末了夏六一摔门而出,崔东东还追在后头补了句,“你这人早晚把自己别扭死!”
夏六一脚步一顿,脱了大衣挽了袖子扭头就要回去,被几个保镖拼死拦住,“大佬大佬!您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是啊大佬!这里人多嘴杂的影响您休息!”
夏六一被保镖们拉着往外走,额头青筋直跳地往回望去——崔东东还站在办公室门口冲他比中指,再将另一手比成剪刀模样,咔嚓一下把那中指剪了!
妈的!
“妈妈咪啊!大佬跟东东姐打起来啦!”“去把小马哥找来!快去!”
……
夏六一傍晚回家,额头上多了条创口贴,头发被揪得乱七八糟,满脸煞气。
何初三以为他六一哥下午找乔爷寻仇去了,急忙拖着石膏脚从chuáng上往下跳,结果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夏六一黑着脸走上去,一把将他拎回chuáng上。
“你怎么了?”何初三疼得直抽气,抖着手去摸他额头,“谁打你了?“夏六一将他手挡开,不耐烦道,“没事,小伤。”
他看着chuáng头多出来的几本大部头,“你没睡?晚饭吃了没有?”
“担心你,睡不着,”何初三锲而不舍地想摸他脸,“等你回来一起吃。”
夏六一一巴掌拍掉他的狗爪与ròu麻,冲外头喊,“阿森!叫外卖!”
两人在卧室里凑合着又吃了一顿,夏六一满腹心事,吃得漫不经心,何初三一腔深qíng,一边吃一边看他,拿大佬的脸下饭。
夏六一没忍住一拍筷子,“看什么看!”
何初三闷头刨饭,嘴角仍是往上翘。
夏六一简直要以为他在乔爷那里受了什么酷刑,把人给揍傻了,上下仔细端详他一番,皱眉道,“乔二怎么待你?除了头和脚,还伤了什么地方?”
何初三摇摇头,“就伤了头,脚是我逃跑的时候摔伤的。”
夏六一冷哼了一声,“大佬给你报仇。”
何初三听了这句,就知道他暂时还没去找乔爷寻仇,心安不少。他老老实实地刨了口饭,这次倒没说什么“我不做你马仔”之类让大佬槽心的话。就着夏六一的脸咽下那口饭,他还是有些担忧,“你要跟他怎么斗?”
“不关你事,你给我老实在家休养,这一个月禁止出门。”
何初三对于被包养一事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耐心劝道,“警察已经盯上你们了,你别轻举妄动,因为我跟他斗,不值得。”
“谁说因为你?”夏大佬冷了他一眼。
“……”何初三低头刨饭。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六一哥,我这次辞职了。我……”
“嗯?”
“我去你公司帮你管账好不好?白道的生意。黑的我不管。”
夏六一筷子顿了一下。
这是何初三第二次跟他提这个事qíng,上一次在海边,还只是玩笑一般地说说,这次听起来居然还挺认真。
以他对何初三的了解,这小子不是死也不愿跟黑社会扯上关系么?
他心中狐疑,却并没有抬眼看何初三,仍是漫不经心地夹了口菜,“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何初三神qíng自若,语气也很自然,“我想帮你嘛,再说,我刚工作一年多,没什么经验,找新工作挺难。”
夏六一嗤了一声。就算他不知道何jīng英每月每季度业绩都是公司前茅,也猜得出像他这样的人不难找新工作。
“不行吗?”何初三听出他的冷笑,有些沮丧,“你信不过我?”
夏六一终于抬眼看了看,见他满脸受伤失望,忍不住又嗤笑了一声,筷子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六一哥信不过你?你他妈现在住谁的房子?!坐在谁chuáng上?!”
“那我能来帮你吗?”
夏六一又夹了一口菜,神色仍是漫不经心,“再说吧。我公司现在人有点儿杂,等我把那帮老不死的都清出去。”
何初三作出有点委屈的神色,低头继续刨饭。心里却在飞快盘算,觉得夏六一这态度暧昧不明,像是有点儿松口,又像在敷衍他。那帮“老不死的”是谁?什么时候能被“清出去”?
夏六一嚼着满口的菜,偷偷瞟了他一眼,心里也是飞快盘算——扑街仔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是真想当大嫂?想进公司开夫妻档?他妈的得寸进尺,没门!老子这里龙潭虎xué,你他妈清清白白的人踩进来算什么事儿,趁早滚蛋!
这二人在满室温qíng中各怀鬼胎,磨磨唧唧地吃完了一餐饭。餐后何初三想洗个澡——他被关了一夜,又在山林里摸爬滚打一阵,身上实在是不舒坦。
夏六一将他扶进浴室,放好热水后,扒光了丢进浴缸,石膏腿搬起来挂在浴缸外面,就丢下他要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后头哗啦一声重响,然后是噗啦噗啦的挣扎扑水声。
“妈的!”他冲回去把落汤jī一样的何初三捞出来,“浴缸都能淹死你?!”
“咳咳咳……我……腿使不上力,坐不稳……”何初三一边咳一边说。
夏大佬只能搬了条凳子,蹲在浴缸旁边伺候他。何初三两手扶着浴缸边缘撑住身体,夏大佬亲自给他舀水浇身,打香皂,上搓澡布搓。因为从没这么伺候过人,夏大佬手艺奇烂,力道也没大控制得住,用搓澡布将何初三nüè待蹂躏出一身万紫千红。
何初三坐在热气蒸腾的浴缸里一声不吭地忍痛,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夏六一。后者神qíng不耐,动作笨拙,却又十分专注。
他微微挺身,趁着夏六一注意力都在搓澡布上,悄无声息地将手掌贴上夏六一的侧脸,指尖轻轻按了按对方沾染上水汽的嘴角,然后凑上唇去。
“姓何的,我今天没刷牙。”夏六一在他贴上自己嘴巴之前,面无表qíng地出声。
何jīng英艺高人胆大,对此等恐吓只愣了半秒,勇于奉献地继续贴了上去,“没关系,我帮你刷。”
“……”
两人在浴缸边上先用舌头漱了个口,夏六一拽着何初三的头发黏黏糊糊地骂道,“妈的……嗯……少跟老子腻歪……唔……晚上滚去客房睡……”
“嘘……好……别说话了,要刷牙了……”
第二十八章
刷完牙又刷完何初三,夏六一用浴袍将他一裹,又扛货一般扛回去,先扔在自己chuáng上,然后叫人一问——客房收拾了一下午都还没收拾好!
“报告大佬!chuáng坏了!”阿南说。
“你脑子坏没坏?!要不要砍开看看?!不会去买新的?!”
阿南谨记他森哥的教诲,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大佬的心意,“报告大佬, 家具店……呃,这个时间都关门了?”
“关你妈!”夏六一一枕头将他砸了出去,“尽说屁话!去把沙发收拾了!把这小子给老子搬过去!”
“是!”
阿南抱着枕头láng狈遁逃,溜到楼下去问他森哥,“怎么办?真搬啊?”
早已听见上面动静的阿森,镇定道,“跟大佬说,刚才有人不小心将啤酒倒在沙发上。”
“啊?谁这么不小心?!”
阿森把手里的空啤酒罐塞进他手里,“你。”
空啤酒罐拿上去之后,夏六一夜行家规,抄起棍子将两个自作聪明的蠢货胖揍了一顿。何初三用枕头垫着石膏脚,躺在夏六一chuáng上,听得楼下棒打屁股的啪啪脆响与二位好汉的鬼哭láng嚎,默默抬起手为这两位素未平生却出手相助的大哥划了个十字,闭目装睡。
夏六一余怒未消地推门进屋,何初三立刻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少装死,起来喝牛奶。”夏六一踹了chuáng一脚。
何初三乖乖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杯子。
喝完之后他将何初三挪得往里去了一些,另抱了一chuáng被子,外衣与鞋袜一脱,澡都没洗,裹起被子倒头就睡。昨日担忧焦虑了一整个通宵,今日又是数番斗智斗勇,他实在是乏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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