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那群老女人弄的。”
程悍简直服了他,“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有没有点儿常识?一帮老妇女能把我揍成这样?你当她们吃了大力金刚丸,都他妈变异了!”
关青偏还要刺激他:“前两天希尔顿就死了个鸭子,就是被两个老妇女给搞死的。”
程悍无语凝噎,“那也是笨死的,还真他妈以为自己金枪不倒!”他话一说完陡然转过弯儿来,这不是变相骂他是鸭子嘛!当即把脸一拉,眯着眼问:“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这伤是陪那帮老妇女玩儿出来的?你以为我走了这么多天就是去□□了?”
关青不敢承认,但他看到程悍这一身的伤,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唯唯诺诺的站在原地。
程悍一看他那表qíng就知道他是默认了,他气得咬牙切齿,新仇加旧恨,让他一股火窜到天灵盖,一脚就踹到关青的小腿上,给关青踹的一个趔趄直接扑倒,下巴磕在了他结实的大腿上,脸正对着程悍内裤里的小兄弟。
就听程悍在他头顶说:“我当你那天晚上说的都是气话,合着都他妈是我自作多qíng!原来我在你眼里真就这么下贱!亏你还是我兄弟!”说完又补了一脚,别过腿任凭关青跪在他面前俯在chuáng沿上闷声忍痛。
“滚!”他气急败坏地往chuáng上一倒,支着两条胳膊姿势别扭的转过头,“老子不想看到你!”
其实也没有多疼,第一脚踹到了骨头上,第二脚根本都踹实成,就是跪到地上时磕到了膝盖,关青也没站起来,就着那个姿势看着程悍滑稽的身姿,受nüè的天xing又冒出来了,他挺开心,程悍踹他、骂他,他慡了,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都被程悍两脚给踹没了。
“你别生气了,我不是那意思。”他低声下气的解释,又眼巴巴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程悍才不理他。
“你现在不能吃腥辣的,”他自顾自说:“炒几个青菜好吗?你想吃粥还是吃米饭?要不蛋炒饭好吗?”
程悍碍于无法翻身,不能直接用行动表达他不想再看到他的决心,只好动用嘴皮子,“滚!”
关青盯着那颗光秃秃的脑袋看了会儿,恋恋不舍地滚了。
他迎来人生中的第二chūn,即使这个“第二chūn”是个行动僵硬脾气bào躁的挺尸,还是个丑的奇形怪状的挺尸。但挺尸也是尸啊,能摸得到看得着,比空气好多了。
他迅速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做好可口的饭菜,来到程大爷chuáng边,温声细语地叫醒他。
程悍这伤其实并不严重,都是外伤,看着吓人,可坏就坏在两条胳膊一条都动不了,连吃饭都得让人喂,喂饭根本不是事儿,问题是喂完饭之后的生理诉求:排泄——
我非常想告诉我亲爱的你们,排泄因为关青单方面的爱意也可以变成件làng漫的事,但显然我要那么说就是侮rǔ你们的智商。并且基于我们这是一篇微现实扯淡文,我必须尽职尽责地把生活的真相残酷地展现在你们面前:
程悍一天三次被关青脱掉小裤裤,而后他得心应手的让关青滚了,他坐在马桶上花了两分钟谱写完了“来自肠内的书信”,然后用他被固定的手臂末端的猪蹄扯下一节卫生纸......他悲催的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自理的。
我们狂拽酷炫的程大帅哥愤怒的在“不擦屁股”和“让兄弟给自己擦屁股”之间纠结了下,
“关青,滚进来!”
关青忙不迭地滚进来,看到程悍气势汹汹地支着两条胳膊坐在马桶上,瞬间就明白了这造型背后的含义。他走过去,迅速扯下卫生纸,然后跟程悍大眼瞪小眼,“你…”
“闭嘴!闭上眼!不许看,速度!”
他将这四个指令坚决执行到底,动作利落又不失温柔的给程大爷擦了屁股。然后就在程悍怨念的表qíng中开始为他洗白白。
即使这具身体花里胡哨没一处能入眼的好地方,可在关青眼里仍旧是姹紫嫣红的美丽,但程悍那像颗jī蛋椭圆的光头上,有一条吓人而又狰狞的伤口,那皮ròu呈现出蚯蚓般的扭曲和红肿,正毗邻后脑下方的脊椎骨。他停下动作,定定地盯着那条新鲜的伤口,心里涌起一股既挫败又怜惜的qíng感。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关青痛心疾首地埋怨他,“那么多人,都可以健康平安的活到死,为什么你就要活成这个鸟样?三天两头的作贱自己!有那么多正路你不走,gān嘛非要走歪门邪道?”
好半饷程悍都没说话,过了会儿他听到一声嗤笑,程悍说:
“是啊,路都是自己走的,也没人bī我,我也纳闷儿,怎么我活得…就这么不顺?也许我就不该被生下来,我那无名无姓的妈不要我,我爸...嘁,我在想我那妈估计会算命,算准了我们爷俩儿烂泥扶不上墙,所以一早就躲远了。你是不是也挺烦的?我这么不知上进,一坨臭狗屎,屁股都他妈擦不了!别说你,我自己都恶心我自己,”他说到这儿又轻飘飘的补充:“你也走吧!”
关青攥紧了手里的热毛巾,那水流滴滴答答地砸在地砖上,像他此刻湿淋淋的心。
他在程悍背后蹲下身,手上用了点儿力气,像要给他搓灰似的擦着他斑驳青紫的后背,可是那点儿力量又马上消失,他胸口郁结,心疼极了。
“我不走,”他哑声说,一不小心泄露了对他的qíng意,“你别赶我走,我…舍不得你。”
程悍听着他像是哭了,那句舍不得怎么听怎么奇怪,他刚要转身又被关青一把按住肩膀。
关青迅速平稳了自己的qíng绪,声音不再哽咽:“别说那些丧气话,矫qíng,不像你!赶紧把伤养好,大不了以后你给我擦屁股,让你也恶心我一把。现在咱俩扯平了,行吗?”
程悍笑着嗯了声,“行吧。”
关青沉默了会儿,又说道:“不gān那个了,咱们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看到那颗圆溜溜的脑袋点了点,听到程悍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回响在这小小的浴室里:“好。”
☆、 第二十九章
关青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跑到程悍chuáng边为他擦眼屎,然后扶着luǒ|睡的程大爷在房间里遛鸟儿遛到洗手间,再扶着程大爷的鸟儿放泡又长又有力的水,再然后——
“啊…”
“啊…”程大爷张开嘴,关青就拿着牙刷踮起脚,小心仔细地这刷刷那刷刷,完了还得伺候他漱口洗脸,最后才给程大爷的鸟儿裹上小裤裤。
程大爷本来是拒绝穿内裤,坚持在家里luǒ|奔的,但小区楼与楼的间隔并不远,万一被晾衣服的大妈大爷看到他的鸟儿,这总不太雅观。
吃完饭程悍把腿往茶几上一搁,靠着沙发懒洋洋地看起电视,
“你中午别回来了,上班儿来回跑太麻烦,我饿一顿不要紧。楼下要是碰到有人问我,你就说我没回来,不知道。”
关青在他身旁坐下,挺专心的削着一个苹果,嘴上回:
“我不用上班儿。”
“啊?”程悍的眼睛从电视机移到他脸上,“辞了?”
“嗯。”他切下一小块苹果递到程悍嘴边,压根儿不解释。
程悍把苹果嚼得嘎吱嘎吱的响,眼睛盯着他不放,在关青喂第二块时就看到他洋洋得意的笑起来,程悍的脸坏笑着bī近,
“你是不是担心我,这一个星期没好好上班儿,到处找我了吧?”
关青直接把苹果囫囵个儿塞到他嘴里,“少臭美!我就是gān腻了,不想gān了。”
“是吗?”程悍嘿嘿笑得更开心,结果一不小心扯倒嘴角的伤,“嘶”地吸了口凉气,继续贱贱地问:“那你怎么瘦了呀?胡子也不刮,家里卫生也不收拾,没找我你都gān嘛了?”
关青丢给他一白眼,冷冰冰道:“家里丢了条狗,我找狗去了。”
程悍把长腿搭到他腿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脚,“损我呐?你嘴巴可真够毒的,你要是再没轻没重的刺我,哪天我真伤心了,真就一走了之,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你就开心了!”
他说完也没等关青回话,往沙发上仰面一倒,“我睡会儿。”
关青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且三番两次专挑程悍的痛处说,可程悍没跟他计较,但不计较不代表他没往心里去。
就拿程悍刚刚的话说,关青觉得他这话不是说笑,再刺激他,他真就会一走了之。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洒脱?自己难道对于他来说就这么可有可无?
八年,到今年的十月份,他就喜欢他八年了。
这八年里有七年都是靠着他瑰丽无边的幻想和每个月相聚的三十分钟苦熬,那时虽不能这般面对面相处,可他知道他确切的地址,知道他会待在那四方高墙无处可去,他想见他,总还是能见到。
可他现在自由了,大千繁华世界,乱花渐yù迷人眼,只要他不满意,他就可以像丢块破抹布一样丢开他,然后消失在山川湖海车巷高楼,连影子都找不见。
关青看着这具即使满身伤痕却仍旧健美的身体,只觉得心里的爱意越来越沉重压抑,再不复当年他在监狱、他chūn心初动时的热烈和激昂。
仿佛波涛汹涌的海,翻覆后碧波粼粼平波万里,深处却暗藏厮杀后的尸体,都是血泪,只不过不给人看到罢了。
程悍啊程悍,关青将掌心轻轻贴住他的脚踝,什么时候,你才会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一点点呢?
这平静的时光没能持久,关青正胡思乱想有了点儿睡意,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哐的敲门声,那老旧的铁门被砸得摇摇yù坠,连地板都跟着震动起来。
“别开,”程悍没睁眼,烦躁的转了个头,“不用理。”
“阿悍,你在家吗?阿悍?”门外那人急迫地大呼小叫,“我听说‘苏荷’的事儿了,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华姐也知道了,你放心,她肯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那帮人没几天嚣张的!华姐说把他们全开了!让他们都不用混了!阿悍…你开开门阿悍…”
“cao!”程悍从牙fèng里骂了声,收回腿坐起来,“点根儿烟。”
关青本想说抽烟不好,又瞥见他那不耐烦的表qíng,只好给他点了根烟,还得时刻注意着给他弹烟灰。
门外那人又敲了好一会儿,见实在没声音才走。
关青在心里斟酌,他其实一堆问题想问程悍,可不知道自己这身份合不合适。
“程悍,”他想了想,还是要问,“你到现在都不肯跟我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程悍叼着烟,目光从眼梢邪气地望过来,而后咧嘴露出他一贯高高在上的笑容。
那个华姐,从一开始看中的就不是程悍动人的歌声,她看中的是他这个人。